心悦坊。
凌云城最有名的青楼集中区。
此处名花争奇斗艳,吸引一批又一批的官员和读书人。
官员多是用特殊的自动流液真皮笔画素描,家境好的读书人则打着探访红颜知己的旗号,欣赏带感的人体艺术。
二者最后殊途同归的是:将自己榨得再没有一点存货,无论是钱两,还是身体。
当然,这里虽名为青楼,却与别地儿不同,它没有楼,皆乃一座座档次不同的香艳圣殿~~哦不,错了,是宅院。
为什么呢?
因为心悦坊的对面就是崇仁坊,而崇仁坊的隔壁就是皇城。
心悦坊的西北角,与皇城的东南角正好角对角,只隔着一个十字路口,心悦坊若用一座座高楼杵着,那皇城里的机密岂不被人偷窥殆尽?
不过,即便曰楼而没有楼,让花心渣男们趋之若鹜的心悦坊,也是寸土寸金。
它的右边是东市,对面崇仁坊、胜业坊、永兴坊、安兴坊等区域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也就是西富东贵南贫贱里的东贵。
一到晚上,下了朝、办完公务的官员们,或请别人,或被别人请,或一个人暗自单溜,很方便地就奔心悦坊来了。
朝廷没有官员不准嫖妓的规定,可能是为了刺激消费,也可能是为了让他们放松压力,反正就是不管。
而进京参加科考的读书人若被同伴拉着同去,却不去,通常会被笑话乡巴佬、村土气,很少被赞赏洁身自好。
所以入夜以后,良家女子和穷老百姓都睡了,心悦坊里还是红烛高照,歌舞勾人,出双入对,浅酌低吟。
为什么千玉楼格外珍惜雪奴?
为什么洛麟羽总在脑中霸占自己的师父?
最大的原因,就是干净自律的男人太少,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当晚的心悦坊,各馆各院像往常一样在男男女女的肆意调笑中无比热闹。
因为此时的大正国,正流行集体mǎi_chūn,哪家若来了客人,通常是呼啦啦一大群,大家互相簇拥着进某家的门,造成一阵喧哗。
如此,单溜的人反而比较显眼,比如眼前这位膀大腰圆、却长了副贼眉鼠目脸的不协调男子。
假母一见龟奴点头哈腰引进门的恩客是位面生的新人,且还没有老手约带,立即扭着水桶腰、老脸笑开花褶子地迎上去:“哟,这位郎君可真是英俊!您一个人?”
“怎的?一个人不行啊?”淡淡的丝竹声中,男子横眉怒目。
“行行行,哪儿有不行的话!”假母手中的绢帕子在他面前甩啊甩,香气浓得让人直想打喷嚏,“我们整个舒泰院的小娘子都欢迎您!”
她堆叠在脸上的厚粉都快被笑褶子挤巴掉了,那叫一个开心。
能不开心么?心悦坊的潜规则向来是新郎君嫖资加倍,没老手带路的雏儿,只要能坑,就可劲儿坑。
瞧他腰上那鼓鼓囊囊的钱袋,还有那两只袖子,抬起胳膊时下坠得厉害,明显是趁钱的主儿,不把他当冤大头敲干榨尽,怎舍得放他出这个门?
“那你把她们都叫来,让我看看哪个最水灵!”男子粗着嗓门儿道,“我要选最好看的!”
这话说得,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刚入门的外行,假母心里更乐了:“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郎君您走到这里,应该有些累了,先给您安排位置坐下来喝茶歇歇,如何?我们漂亮的小娘子马上就过来陪您!”
长相和体型不太和谐的男子粗豪地一挥手:“行!”
假母立即甩着帕子抛个媚眼儿:“来来来,郎君您这边请!”
男人不说话,东张西望地跟着她,更显出是个吃花酒的生手,其他面颊微施薄粉的公子恩客见了,不由窃笑私语。
虽然心悦坊因地段特殊而不给起高楼,屋子里的陈设和装修却让别处逊色,毕竟是达官贵人的销金窟,档次低了显寒酸,谁会带着客人来?脸都丢尽了。
膀大腰圆的男子一边走,一边拿贼眉鼠眼四处打量,看似好奇,却让舒泰院身穿常服的打手们见了,总有些怪异不喜感,不由悄悄留心,暗自警惕。
此时的大正国,正是方桌兴起而几案未弃之时,就如同青楼原指帝王居住之地、再指豪贵之家、这会儿正卡在既指高门大户又指风月场所的中间过渡期。
奢靡之地,用的都是精致食案,而非饭庄酒楼的那种高足方桌。
体貌别扭的青年壮男被假母引到一处长条食案前就席而坐,随后便有小奴奉上茶水,再端来点心美酒。
青壮男子皱起眉:“我没要这个。”
“哎哟我滴公子哎,哪有进了红粉之地不要美食不喝酒的?”假母手中的帕子又是一甩,“您看哪桌不是食案满满?若非小娘子们拦着,此刻怕已堆叠成山了!”
青壮男子伸脖子看了看,其他恩客面前果然都置满酒菜,有的正与身边的小娘子把酒言欢,有的向他投来嘲笑目光。
“给本公子上酒菜!”那饱含讥讽的眼神刺激到了青壮年,他啪地一拍几案,“别人桌上有的,本公子都要有!别人没有的,本公子也要有!”
“这这……”假母佯劝,“那也太多了吧?您~~”
“本公子有的是钱!”青壮年恼道,“我一个人吃不完,不是还有小娘子么?酒菜全上!小娘子也赶紧给本公子叫来!”
“是是,公子莫气,都依您,都依您,”假母笑眯眯,“那请公子先付六百文开宴钱。”
青壮年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