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头贼脑从刑部后门溜出后,洛麟羽没再去大街晃荡,而是直接回了宫,手执书卷坐在几案前。
只是,姿势虽好,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总是想起那五条人命。
如果她和谨大人没有推断错,那女子的身份便是来自巫库族无疑,而信笺上的落石二字,应该是巫库族里的某个地名,因为人不可能取这样的名字。
但有一点还值得推敲,那就是此女究竟是巫库族里的普通女子,还是有更高身份的人,毕竟巫库族的人很少出族,能出族并认识族外男子、继而相爱到私奔的,起码身兼某种特殊职务。
“唉……”她叹了口气。
两大三小,夫妻俩被惩罚至死也就罢了,何至于连累无辜、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巫库族的人都如此心狠手辣么?
这案情一旦禀报上去,估计父皇为了脸面,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大姚村再怎么远离市中心,也属京都直辖地,由京司府直接管辖,如今竟出了京司府衙门仵作查验不出、刑部仵作也是破例剖尸才有收获的重大特案,若没点真材实料堵悠悠众口,父皇那皇帝颜面往哪儿搁?
可巫库族的确不是好惹的,人人养蛊不说,如果传闻属实,他们手里可能还操有其它杀手锏,至于这杀手锏是什么,没人知道,反正就是歪门邪道的东西。
“唉……”她又叹了一声。
“皇儿小小年纪,叹什么气?”一道慈爱而温柔的熟悉声音传来。
洛麟羽一抬眼,见皇后汲善正跨进殿来,连忙起身跑过去抱住她的腿:“娘亲!母后!”
“皇儿想什么事如此入神?”汲善蹲身笑道,“竟连母后走近都不知晓?”
她身后的心腹奴婢定涟也颇感惊奇,因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母后,”洛麟羽的黑眼豆儿快速一转,便开始鬼扯,“孩儿想学武功!”
“哦?”汲善讶然,“你才三岁,怎么突然有此想法?”
“母后,思行哥哥每天都骑马射箭,练剑打拳,孩儿好羡慕!”洛麟羽揪着她的衣衫摇晃,“孩儿不想比思行哥哥差,不想让别人说孩儿不如思行哥哥!”
“哦?”汲善甚为惊讶,“皇儿以前不常说他是他、你是你,不想跟任何人比么?”
“此一时、彼一时也!”洛麟羽学古人摇头晃脑道。
汲善扭头看了眼定涟,定涟会意,立即带着太监婢女全部退下,关上殿门。
汲善将洛麟羽抱起,坐下时将她放在腿上,温柔道:“皇儿,告诉母后,为何突然转了性子,想习武了?”
“孩儿想保护母后,”洛麟羽道,“皇贵妃气焰嚣张,羽儿出生前,肯定对您不敬过。待孩儿习得一身好武功,她若再敢在母后面前放肆,孩儿就k死她!”
说着,还举起没个馒头大的小拳头挥了挥。
汲善虽不知k是什么,整段话的意思却听明白了,不由鼻子一酸,抱她的胳膊也紧了紧:“皇儿……”
洛麟羽不动,任她抱着,过了一会儿,汲善才松开她道:“皇儿,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
“没谁告诉,孩儿自己想的……母后放心,有孩儿在,谁也别想欺负你!”洛麟羽继续煽情,“羽儿现在虽然只是一棵小小树苗,但很快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皇儿有此雄心,母后很欣慰,”汲善笑了起来,“那母后可就等着皇儿为母后遮风挡雨了。”
洛麟羽小脑袋直点。
“可是皇儿,你一定要谨记母后的话,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
“知道知道,”洛麟羽摆摆小手打断她,“母后的叮嘱,孩儿记得牢着呢,您放心吧,孩儿如厕出恭,从不让人跟着看着,连小豆子都撵出去。”
汲善点点头,暗舒一口气。
自从羽儿在皇上面前撒娇讨好要来麟羽宫,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她答应却忘记,从而暴露她真正的性别。
好在快一年过去了,她独住麟羽宫并没发生任何让她担心的事。
“母后,孩儿如此聪明,你不用再放心不下,每天都安心睡觉吧!”洛麟羽嘻笑中透着认真,“对了母后,父皇相信你的梦了吗?”
汲善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急,”洛麟羽从她腿上滑下来,背着小手、迈着小短腿儿、人五人六地踱步,“一次不信,多了就信了。”
“羽儿,你为何执意要母后这么做?”汲善轻蹙眉头,“一旦有个不慎被拆穿,可是欺君之罪。”
“放心吧母后,孩儿害谁,也不会害自己的娘亲,您可是羽儿在这宫中唯一的亲人。”洛麟羽站定脚步,幽幽道,“蛇吞五鼠之梦,不是已经应验了么!”
她淡淡道:“所以母后不必担忧,孩儿既行此事,自会万无一失,让母后的预言全部成真。”
“羽儿,”汲善走过去,再次蹲下,握住她肥墩墩的小手道,“除了母后,你还有父皇,定涟也可信任。”
“父皇?”洛麟羽嗤笑一声,“后宫女子,无人能盛宠不衰,包括母后你。”
“羽儿,你~~”汲善惊住。
“嘻嘻!”洛麟羽忽然嘻笑起来,“这是孩儿捡到的话本上说的。”
汲善松了一口气,却很快反应过来:“你说什么?话本?”
她变了脸色:“皇儿,你说的话本,是在哪里捡到的?”
呃……
这个问题她该怎么答?
若说在宫外捡的,以后肯定不会再对她溜出宫的事睁只眼闭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