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个‘死’字,安庆绪当时冷汗就从脑袋上流下来了。
他从来就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么凶险,毕竟范阳是他的父亲多年来的积累,那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事儿,在安庆绪的心里面,安禄山的这些将领应该都是十分忠心的,史思明就算是心里面有了什么想法了,现在他回来,那就得安心的听凭他的调遣啊。
“那……该当如何是好啊?”
“要是他史思明敢于孤身前来,陛下就不必担心,他心里没有鬼,自然不会害了陛下,但他要是推三阻四不来或是带着大队兵马出城,这河北道怕是就不是我们所能容身的了啊!”
严庄分析的还是十分有道理的,但安庆绪一听,当时就慌了,河北道要是不能容身的话,那剩下的地盘都是人家大唐的地盘,他们想要生存下去只能是难上加难。
“到了今日,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史思明在范阳还没成什么气候!”
严庄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把责任都推到安庆绪的头上,他们俩在洛阳把一手好牌给打的细碎,安庆绪虽然应该是承担着最大的责任,但是严庄在这里面也是有份的。
安庆绪是个没主意的人,当时就按照严庄的说法,把队伍驻扎在了距离城门五里之外的地方,然后派遣了一个使者进城给史思明送了一封书信。
史思明一看这书信,当时自己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他的确是没想要把兵权什么的都交给安庆绪,但是安庆绪毕竟是安禄山的儿子,没有安禄山就没有他史思明的今天,所以史思明原本的想法是等到安庆绪回来了就直接把他给软禁起来,在范阳周边找个地方让他在那吃喝玩乐。
那样一来,史思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说她的兵权是安庆绪委托给他的,说白了就是想要玩上一出东汉末年董卓和曹操玩过的桥段,自己以安庆绪的名义发号施令。
但是这么一看,显然是安庆绪有点知道了自己的意图了。
史思明的心里面有点鬼,所以这个时候让他真的自己去五里之外人家的军营里面迎接安庆绪,他是万万不敢的。
而这件事他又不像在范阳城里面挑明了说,只能跟自己的儿子商量,毕竟不管谁不能相信了,自己的儿子还是十分值得相信的不是?
“父亲,这可是安庆绪那厮先不仁的,他不仁,咱们可就也得不义了啊,要不然父亲你一旦在他们的军营里面有个什么闪失,等他回到范阳,我等全部都是他的刀下亡魂啊!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我与父亲带兵出城,就算是抓,也得把安庆绪抓回来,只要是将他带回了范阳,那不还是父亲说了算?”
史思明也是怕死的,听到自己的儿子这么说,当时就动心了,一面假意答应了这件事,让使者回去了,一面开始琢磨着怎么把安庆绪控制住的事儿。
最终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思想斗争之后,史思明决定还是先保命要紧,安庆绪肯定要去接的,但是他可不能不带人马去,不光如此,他还得是带着比安庆绪的人马更多的人去才行。
安庆绪距离城门只有五里,城里面一旦发生什么情况是绝对瞒不过他的,所以在史思明带着足足三四万人马出城了的时候,安庆绪就傻眼了。
说实话他压根就没想到史思明能真的忤逆他的意思,毕竟现在的大燕皇帝是他,而不是史思明。
“丞相,这可如何是好啊?”
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刻,安庆绪所能依仗的也就只有一个严庄了,所以急忙向严庄问道。
“这厮已经完全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不过陛下不用惊慌,这范阳毕竟是先皇打下来的江山,这些将士们虽然暂时被史思明控制住了,但是陛下带着咱们的人马到阵前振臂一呼,想来这范阳还是咱们的。”
安庆绪知道,事已至此要是不跑的话也只能按照严庄所说,看看自己这安禄山亲儿子的身份能不能让范阳的将士们对史思明倒戈了。
“好!咱们就这么办!”
“既然如此,陛下在此暂时等候片刻,我去整军,等史思明的大军到了阵前,咱们就列阵跟他相对!”
“就按照丞相所说的办!”
安庆绪好不容易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坐在大帐里等着史思明的到来。
但是足足等了大半天了,严庄却还没到大帐里面招呼他,渐渐的,不知怎么回事安庆绪就有点沉不住气了,对着大帐之外的侍卫问道:“快去看看,丞相怎么还没整军完毕?”
过了不一会,侍卫慌慌张张的回来了,之后畏畏缩缩的低声说道:“丞相整军之后,说是陛下派遣他去求援,之后就直接带着一万人马离开了,剩下的一万人马都在等着陛下呢,而且……”
安庆绪一听这话,当时就明白了,感情严庄之前都是在那忽悠他呢,自己振臂一呼,显然是不可能会改变范阳兵马的思想,自己在长安和洛阳,相州接连的失败早就已经让将士们对自己的信心降低到了谷底,没有人会再相信他能把河北道的将士们领导好了。
“他娘的!我事事都相信他,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弃我而去!”
安庆绪才刚刚发泄了一句狠话,大帐外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我就说嘛,陛下是被严庄这厮给忽悠了,不然怎会与我这个叔父列阵相对?”
安庆绪一听这个声音,当时就更傻眼了,这不是别人的声音,正是史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