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侂胄就从来不贪。
因为不需要。
那点小钱根本比不上权势带来的势力财富。
韩侂胄这才说起他请吴松来的正题:“赵汝愚死了,我今天去给他上了一柱香,心里总感觉失去了点什么,有些失落。还有就是,姨母似乎对绛哥儿有些不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可知晓?”
吴松哈哈一笑:“姑母年龄大了,别放在心上。”
韩侂胄还是问:“到底什么事,让我心里有个底。”
吴松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这才慢慢开口:“这事我知道的也不全,先说两个事。头一个是宫里死了许多人,还有许多宫女允许外放嫁人,同时招收一批新的宫女。这批新的宫女是从扬州那边送来的,除了孤女就是穷苦人家的,还有流民。”
“恩。”韩侂胄知道一点。
韩绛在扬州开了学堂,收流民家的孩童无数。
吴松接着说:“要说真正让姑母不高兴的,应该是第二个事。太娘娘的印,你知道在谁手中?”
“谁?”
“咱家绛哥儿。同时大娘娘的印也在他手中。他借这两枚印把宫内清洗了,还是朝堂上许多支持了,理由是清洗朱熹余党。这事官家也在暗中支持着,而后,将一个没什么来历的农家女子捧到了美人的位置。”
韩侂胄相信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慈烈太后年龄大了,早就没兴趣掌管后宫的事,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正如慈烈太后问自已的那话,自已是否与辛弃疾有秘约。这事倒有些麻烦。
吴松继续说道:“绛哥儿虽然年龄小,却很会来事。宫里一年的用度还是那么多,他减少了宫人的数量,将宫中禁军的花销从宫里支出剥离了出来,由北大营支付宫中禁军的支出,而后将姑母宫里的日常提高了一倍。”
韩侂胄马上接活:“绛哥儿虽然顽劣,却也知礼,是个孝顺的孩子。”
“是,姑母好节俭,训斥过,却让绛哥儿强势的顶了回去。”
韩侂胄立即表态:“敢顶撞长辈,我回头打他。”
吴松摇了摇头:“他说的在理,这事宫内宫外都知道,他说姑母若不愿意提高宫内支出,那慈佑太后那边也不好提高,太娘娘、大娘娘那边也不好提高。只要减少宫内浪费,这支出便付出的值当。”
吴松说的慈佑太后是宋孝宗的谢皇后,曾经也是慈烈太后宫中侍女。
再往前说,孝宗之前的皇后夏氏,也是慈烈太后宫中的侍女。
要不,杨桂枝有这么大野心。
慈烈太后的宫中侍女已经出了两任皇后了。
吴松继续说道:“若说姑母不高兴,我分析了一下,怕是因为绛哥儿与当今太娘娘走的太近了。”
这事韩侂胄知道,慈烈太后不喜欢李凤娘。
她的侍女,现在的慈佑太后很讨厌李凤娘。
吴松又说道:“对了,曹家那姑娘进婉容,是绛哥儿一手操办的,绛哥儿在曹家去了许多次。”
婉容。
宋制,一后四妃十七嫔。
依次往下排,婉容是第八位,但大宋后宫有一个非常神奇的巧合,婉容除非意外身死,一定会晋升,若升,基本上只有两个位置。次一点是贵妃、高一点的是皇后。
孝宗的两位皇后都是先进婉容这个位置的,还有一位也是婉容而后晋贵妃,一直到终老。
象其余的,晋婕妤这种嫔之下位置的,再升能给一个修仪、修容就算不错了,终一生都没可能成为妃。死后追封的不算。
大宋立国以后,除了徽宗之外,所有的皇帝四妃十七嫔就没有满编过。
突然,吴松一巴掌拍在桌上:“我知道了,我知道姑母不高兴的真正原因了。”
“是什么,快说。”韩侂胄立即打起精神来。
吴松说道:“我也是才想到,绛哥儿这坏小子把六尚宫全部赶出了宫。你想想,基本上都是五十岁的老妇人,想再嫁都很难,却被她全部赶出了宫,不不,是贬出了宫。姑母铁定是为这事不高兴。”
或许吧,韩侂胄叹了一口气,他依然感觉不是这个原因。
韩侂胄又把话题扯回来了:“唉,赵汝愚死了,这心里当真不舒服。”
吴松抬头看了看房梁:“话说,这赵汝愚怎么就糊里糊涂的死了呢,我当时正在为我自已的官职操心,没留意他就死了。”
这话是真的。
韩侂胄懂了,韩绛这混帐东西连自已的舅舅都瞒住了。
罢了,罢了。
一切等韩绛回来再细问。
不过,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韩侂胄轻轻一拍桌子:“这混帐东西。”
吴松摆了摆手:“绛哥儿是为了自家姑娘的位子,最近可能会有一条新的政令发布,市井传闻是大娘娘苦劝官家才立的法,大宋免了生子钱,许多百姓都给自家姑娘立了长生牌位,我却知道那上疏是史达儿参谋的。”
韩侂胄越听越不高兴。
他离开临安的时候吩咐了,让韩绛在临安安份一点,结果韩绛搞了多少事。
搞事也就是罢了,他自已能撑得住。
但是。
万万不应该把赵汝愚逼死,要逼也应该自已亲自去给赵汝愚拿一碗毒酒。
韩侂胄在临安碎碎念,骂着韩绛。
韩绛呢。
正在南下的路上。
过明州的时候,四条大船并入了韩绛的船队。
又过了一天,以一处港口补淡水的时候,韩绛上了另一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