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蕃还没说话,那边童屹立先给张皇后跪下了:“娘娘大恩大德,微臣感激不尽,微臣愿意为娘娘肝脑涂地!”
他是实在没想到张皇后居然为自己的事情向王孙蕃这么一位小御史开口求情,这是何等的恩德啊!
张皇后不但赐自己进士出身,而且还要亲自安排自己的出路问题,自己身为人臣能得张皇后如此厚爱哪怕是肝脑涂地都无法回报。
而王孙蕃也没想到张皇后会为童屹立的事情专门来求自己帮忙,因此他也是颇为感动:“娘娘放心,这件事交给微臣绝对可以万无一失,不知童主事想要什么位置?”
童屹立原本是户部管仓主事,虽然护送张皇后南渡立了大功,但是最近吏部虽然起复一大批崇祯朝落职的旧臣,却故意遗漏了童屹立这个最受张皇后信任的文官。
但是现在以东林为首的文臣与刘孔昭闹到御前大打出手的地步,童屹立原本就是非用不可、
王孙蕃又是凭政绩冲上来的文臣,到处都有路子,这段时间把刘孔昭骂得狗血淋头,自然在吏部结识了不少好朋友,帮童屹立安排一下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张皇后当即说出了自己的谋划:“我想在浙中帮童主事谋个合适的位置,如果不行的话知府也可以,就是要委屈童主事了!”
虽然在大明朝京官外放向来被认为是贬职,何况还是知府这样的风尘俗吏,但是童屹立却是受宠若惊:“不委屈,绝对不委屈,娘娘让我去哪里,微臣就去哪里,孙蕃兄,如果知府不好安置,给我安排个知州也没问题!”
王孙蕃觉得自己已经听不下去了,虽然童屹立跟自己一样是举人出身,但是他好歹也是个户部主事,怎么能去做知州。
何况他在济宁整整干了六年的知州,知道这个位置实在太难了,他自己甚至是大明三百年来第一个考选的州官:“娘娘,你放心,现在这个局面帮童大人争取个道台绝对没问题,毕竟这是个外官,只是稍稍清贵而已!”
在大明体制之中,越是清贵的位置就容易升官,京官更是最快的升官途径,有些翰林进士甚至不历州郡不经部院就一步登天直接入阁,而京官放外大家一向认为是贬职,东林之所以成事,就是能借用京察的机会把政治对手贬出京外。
而童屹立好歹也是户部主事,正常情况下也有一个知府的位置保底,弄个按察副使、布政参议之类的道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因为刘孔昭的事情最近跟吏部那边打得火热,自然能帮童屹立争到一个最好的位置。
他只是不明白张皇后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只想为童屹立争取一个浙中的知府、道台:“微臣斗胆再问娘娘一句,娘娘说的浙中是指浙江通省吗?”
而太康侯纪国纪插嘴说道:“不是指浙江全省,是指金处两府,能与金处两府相近的地方也可以!”
这下子王孙蕃就完全听不明白了,而张皇后亲自解答了王孙蕃的迷惑:“这是诚意伯的主意,他觉得朝中政争到这等地步,必须及早留有退路,金处既然是诚意伯故里,自然要用自己人!”
张皇后这么一说,王孙蕃自然就明白了:“没想到诚意伯老成到这等地步,我觉得刘孔昭应当早点把这个诚意伯让给永锡公子!”
马晁采也插嘴说道:“是这么一个道理,回头我好好劝一劝我家那一位!”
虽然马晁采现在是以“诚意伯夫人”自居,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到刘永锡上位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张皇后却是有自己的看法:“千万别劝了,你们这是要误了诚意伯的前程!”
王孙蕃心底不由一惊,虽然张皇后说得非常含蕴,只说“这是误了诚意伯的前程”,但这也代表张皇后非常看好刘永锡,觉得在这个乱世之中刘永锡的最终格局绝不仅仅是一个诚意伯。
王孙蕃越想越是心动,他当即问道:“诚意伯是对朝廷没有多少信心,所以才决心经营浙中?”
张皇后没说话,但是童屹立却是非常直接地说道:“朝争到今天这个地步,谁能对福王有信心?娘娘当初跟福王约法三章,可现在还不到一个月……”
童屹立这么一说,一直以弘光朝定策功臣自诩的王孙蕃觉得这个话题没办法接,但是他也知道童屹立说的都是事实。
“款虏灭寇”是既定国策,他不敢多说什么,但是他听人说最近福王酒可是喝了不少,绝对不止跟张皇后约定的每天一杯。
虽然有不少人借着攻击刘孔昭与刘永锡父子的机会对张皇后指指点点,但不管是东林还是非东林,现在很多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张皇后与福王的约法三章上。
他们并不相信张皇后真有废立福王的能力,而是希望张皇后能在朝堂上发挥更大的作用,毕竟现在距离福王监国不过一个月,登基称皇更是不到半个月,但朝堂已经近于完全失控了。
所以大家明明知道张皇后寄居诚意伯府不合礼法,但是大家尽可能视若未见,甚至希望张皇后在宫外呆得越久越好。
而王孙蕃虽然对福王对朝廷也寄以厚望,但是南都这个小朝廷开张还不到一个月就已经闹到这个地步,这让他也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那娘娘觉得诚意伯的想法到底对不对?”
张皇后立即站了起来,非常严肃地说道:“如果我不同意诚意伯的想法,我也不会为童主事的事情麻烦王御史,王御史,如果京师生变,您可以先到浙中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