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敏之既然在‘卫岗乡’向谢县子请教军务,何不差遣谢县子去?”武媚很注意自己说话的方式,以贺兰敏之为由,引出派谢岩前去的建议,毕竟她初登皇后之位,还不想给人落下一个动不动过问政事的印象。
“朕亦有想过,然‘新商税’刚刚实施,此事重大,不可有误,尚需其坐镇乡里,轻易不可离开。”
武媚早就猜到李治不会同意,否则以李治对谢岩的信任,不可能想不到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一定是有某种原因造成无法成行,自己先提出,被否决后,再提出另外一个人,那么就不会显得太过聪明了。
“陛下,不知冯县男如何?”武媚看似非常随意地道:“他们师出同门,所学虽有差异,料也不会相差太多。”
“冯——宝!”李治轻轻念了一声,跟着状若有思地抬了一下头,然后说道:“朕的确忘了冯卿家,只是……”李治犹豫了一下,又道:“素闻冯卿家颇为玩世不恭,如此紧要之事,可行否?”
武媚道:“冯县男之为人,或许是误传,其年前曾有拜见母亲,据母亲说,此人才学出众,谈吐虽有些与众不同,却是无伤大雅,称得上是朝中才俊。”
李治微微颔首,道:“冯县男之才,朕有所闻,只是其人闲散成性,委予重任朕实在有些不放心。况且,若下诏强行委任,也恐其不尽力而为。”
武媚道:“陛下若担心冯县男不尽力,妾身倒有一法,或可令其竭尽全力,不敢懈怠。”
“哦——”李治大感兴趣,道:“媚娘且说来听听。”
武媚随即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好!甚好!”李治听完之后,赞道:“媚娘的主意果然绝妙,冯卿家想不尽力都无可能,此事就按媚娘说的办。”
当皇帝和皇后算计一个人的时候,恐怕任何一个人都是无力反抗的,哪怕通晓后世千年的冯宝。
“卫岗乡”里,冯宝依旧跟无事人一样,每天吃喝玩乐,而且更爽的是,贺兰兄妹还不用自己陪着。
自贺兰敏之听过“军事课”后,尤其是谢岩讲述的霍去病战例,更加令其认为,好男儿就应当去战场上走一遭,因此,他几乎天天待在学堂里,要么听军事方面的课业,要么向许恢请教;而贺兰敏月却在罗兰的陪同下,是哪里好玩去哪里,哪里新鲜去哪里,且生性开朗的她,很快和经常出入“珮兮阁”的许多富家女认识,如此一来,可去的地方就更多了……
乡里依旧繁华如斯,受到“新商税”真正影响的是酒坊、“香水作坊”等,只不过那些多是冯宝或者学堂名下的产业,对于普通商户影响有限,对百姓影响更小,随着“大小集市”的陆续开业,百姓们最后一次抱怨也烟消云散,一切又回到了过去。
转眼快到四月,一支由两辆马车,二十余名武士组成的队伍,进入了“卫岗乡”境内。
“卫岗乡”没有城门,自然也没有守门军卒,但是流动的“巡逻队”却在官道上发现并且盘问了这支队伍,比较奇怪的是,队伍里拿出的竟然是“中书省”签发的文书,因为手续齐全,“巡逻队”当然不再过问,任由他们离去。
“皇家卫岗学堂”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看似没有人守卫,但是普通人想要进入,那是非常困难,尤其是在上课期间,进去找人或者办事,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陈吾七是贺兰敏之的亲随,此时此刻守在进入学堂的大道入口处,时不时的向学堂方向张望一下,偶尔抬头看下天色,心里计算着时辰……同时不断地暗自说道:“怎么还没出来啊!”
学堂里,不只有学生和先生,还有很多干杂活的人,比如管理宿舍的、打扫卫生的、做饭的等等,他们进出学堂很方便,所以他们会在闲下时,来到大道口,替人往里面带口信以得到一些赏钱,而且只能是旁听生,真正的学生他们倒也不敢就是。
陈吾七是花钱找了人往里面带口信,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贺兰敏之并没有认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一直等到课程结束,方才信步走出学堂。
“少郎君啊,怎么才出来?”
贺兰敏之见陈吾七满脸焦急的神态,不免奇怪地问道:“有何急事如此慌张?”
陈吾七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人在左右,便压低声音道:“宫里来人了,还是王公公亲自来的。”
“哪个王公公?”贺兰敏之尽管猜到,还是多问一下。
“是娘娘身边的王公公。”
贺兰敏之见过王福来很多次,知道他是娘娘身边最重要的宦官,如今亲自前来,那必定是有要事,那就不怪陈吾七刚才着急上火,连礼数都不顾地问自己了。
“可有备车?”贺兰敏之问。
“小的备下车马,就在停放处。”
贺兰敏之二话不说,快步向位于官道南面而去,毫无疑问,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应该尽快见到王福来才对。
马车行驶得很快,没用多少功夫即到达贺兰敏之居住的宅院,刚一下马车,他便觉得有些不对,怎么自家门前的护卫全部换了人?
好在陈吾七第一时间小声禀报道:“都是随王公公来的宫中侍卫。”说完即快步上前对守卫侍卫道:“吾家少郎君回府,还请诸位让一让。”
侍卫们什么也没有说,更没有问,而是往两边移动了一下以让开道路,任由贺兰敏之径直走进府中。
书房内,王福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