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棒的的确确进了馆驿,而且是被人架进来的,他和手下们,连续不停地骑马跑了三天,耗尽了所有体力,致使看到许爰时,扯着嘶哑的嗓子道:“先生,某幸不辱命,书带回来了。”说着话时,他挣脱了相扶之人,自己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递了过去。
许爰并未打开,而是交给了刚走来的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哪里看的懂医书,他一面让人带高大棒等去休息,一面请许爰、房元昭他们来一起参研《伤寒杂病论》这本医学巨著。
一群没有医学知识的人,想要从一本医学巨著当中找出一个合适的药方,其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几个人轮流翻阅了一遍,均未找出一个合适的药方。
正当他们大眼瞪小眼,束手无策之时,贺兰敏之的亲兵队正突然走了进来,并行礼言道:“启禀少郎君,高大棒刚刚想起一事,托人带话过来,说是交给他医书的来刺史曾说‘柴胡汤想必适用冯县男之病症’。”
“柴胡汤!”所有人听的眼睛一亮,正拿着书的杜风,立刻开始翻找……
“咱家想起来了。”王福来忽然说道:“原‘中书令’来公,可不正是‘庭州刺史’。”
来济被贬“庭州”,那是天下皆知,只是众人没有想起来罢了,经王福来提醒,再加上杜风找出来“柴胡汤”的那一段记载并大声读出来后,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应该错不,药方就是“柴胡汤”!
其实,此地每个人都拿不定主意,但是来济的名头太大了,堂堂一个原帝国宰相,那是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乱说的。
贺兰敏之见众人无异议,当即决定,立刻派人全城找寻药材,同时派亲兵队正执自己名帖前往“都督府”,向裴行俭打招呼,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毕竟是三更半夜,难免有“扰民”嫌疑。
“西州”地处交通要冲,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所以并不缺乏药材,加上“柴胡汤”需要的药材,本身多是常见之药,都不是稀罕物,因此,至天亮时分,所有药材俱以备齐,至于煎药一事,那就交给了再次被请来的伍大夫,不管怎么说,当大夫的水平不行,煎药那肯定差不了。
后世被尊为“医圣”的张仲景,那水平可不是吹出来的,一日三剂“柴胡汤”下肚,冯宝的体温下降明显,更令所有人欣喜若狂的是,当天夜里,他居然醒了。
许爰没有第一时间去探望冯宝,她不用想都知道,此刻一定是人非常多,更何况人醒了就证明药效非常明显,早去和晚去都是一样的,没必要凑那份人多的热闹。
次日,许爰依旧没有去冯宝那里,倒不是不想去,实在是人太多挤不进去,单就“西州”的大小官员,那都得排着队才能轮得上,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冯宝那个烦啊,就差让人把那些大大小小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官员给轰出去,只是官场历来如此,他总不能伸手打笑脸人吧。
等到官员们全都离开后,冯宝让人先把睡了一天的高大棒给叫过来,直接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别把那天的事太放在心上,不过以后酒还是要少喝点,那也不是好东西。”
“老汉醉酒误事,请县男责罚。”高大棒说着即跪倒床前。
“行啦。”冯宝有些不耐烦地道:“都说了没事,生个病而已。对了,你去告诉元昭,让他在馆驿门口给我拦着那些官员,就说我大病初愈需要静养,不得打扰。”
“诺”高大棒应了一声。
“还有——”冯宝说着话时,抬首看了一下那三名婢女,再道:“我不习惯让人伺候,你把她们送走,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忘了多给些赏钱。”
吩咐完这几件事情,冯宝觉得精神有些不济,便闭起眼睛养起神来。
高大棒见状,领着婢女悄然退出房间,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他是真怕冯宝有事啊。
高大棒才走没有多会儿,冯宝听见有人推门而入,头一歪,睁眼见是常远,奇怪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今晚由吾值守。”常远回道。
冯宝瞬间明白了,那不就是后世给病人“值夜”嘛,他本想说自己已无事用不着了,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全身无力,有个人在旁边也挺好的,于是道:“最近辛苦诸位了。”
“哪里的话。”常远道:“此为小事,校尉无需挂心。”
冯宝道:“听他们说,好像我病倒后,一直昏迷不醒,究竟是哪位大夫治愈的?日后也好登门酬谢。”
“城中大夫皆是庸医,指望他们,校尉怕是难以很快痊愈。”常远随后就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如实道出了……
冯宝听完全部过程后,总算是明白了,若不是许爰想起来询问高大棒他们,恐怕一场“小小的”伤风感冒,就能要了自己命。
冯宝不再多说什么,他决定先睡上一觉,好好养足精神,唯有身体彻底康复,才能考虑其它。
第二天一早,刘大山也回来了,风尘仆仆的他不仅带回了《伤寒杂病论》,还带来了一名大夫,按照他的说法,那是真正的名医,医书也是人家借出的。
冯宝从大夫眼中并不友善的目光里猜出,刘大山那家伙定然使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否则天下间恐怕没有哪个大夫愿意跑这八百里路。
属下的过失,当然得由自己来纠正,于是冯宝让房元昭出面,盛情款待那位大夫,并赠予百贯以作出诊之资,同时让人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