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湖,冯府。
冯家在当地是豪族,县城内外的商铺、客栈数不胜数,虽然没能在官面上有所作为,宅子也不小。临近春节,家里不少人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小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着,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冯其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三天前就应该回来的船队,到现在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自从十月底第一次船队出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这次的船队是他所能拼凑出来的最后实力,所以他为船队配备了家里最精壮的部曲一百三十多人,还让家里的护院头子冯离亲自护送着长子冯逊之前去,若是出了事……冯真实在是不敢想象。
没有了这支船队,冯家矿山里面出产的铁便只能靠别人自己来运。销路控制在别人的手里,比方说路家,那自己的铁便只能贱卖了。而要重新打造一支船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不单是大船造价昂贵,更重要的是,自己手里没有了水面上的人才。
如果算上这次,这几次水上事故,冯家前后损失了两百四十多个人,元气大伤。如今冯家的损失早就远远超出了从刘家借贷来的四十万钱。
“刘家小子真狠,他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冯其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听从路遥的劝说,执意要跟刘家作对。在他想来,刘家的势力是在江北的军中,与地方无涉,芜湖令刘和之更是管不到于湖来,以他冯家和官府的关系,也不去怕他。哪知道那小子直接硬来啊!现如今这个局面,该怎么应对呢?
门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冯其暗暗皱起了眉头。如今遭逢大难,家里的人都已经如此不堪了吗?他正要出声呵斥,却听得“吱呀”一声,门开了,次子冯超之闯了进来,悲声道:“阿爹,大哥他们出事了!”
冯其心中一震,却见冯超之带进来一个满身尘土的汉子,正是跟冯逊之他们一起出去的华围。华普“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抱住了冯其的腿,放声大哭起来。
冯其强忍着心中不耐,拍了拍华普的肩膀,沉声道:“且莫伤心,华三儿,你且仔细说说当日的情形!”
华普忍住了哭,伸袖子抹了抹眼泪,开始叙说当日的事情。
“那日我们刚出广陵,就被刘家的大船围住了。他们的大船高大,就那么直直地冲了过来,撞在了我们的船上。小的当时没有站稳,被船抛下了水。等我缓过神来,想要爬上小船来的,哪知道咱们的小船也被刘家的小船缠住了,根本就上不去。大船上又杀声震天,没奈何,小的只好往岸边游去。”
冯其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些船是刘家的船?”
华普道:“回老爷,小的本不认得,是听冯教头说的,他说船帆上绣着巨大的金鹰,那就是刘家船队的标志!”
冯其点了点头,让他接着说下去。
华普被冯其打断思路,一时反应不过来,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道:“等小的好不容易游到江边,船上已经不再打斗,刘家的人拿渔网把掉到江里的人打捞了出来。就看见他们的大船连同咱们家的船,扯足了帆,往东去了!小的没奈何,从江里出来……”
冯超之打断了他的话,急声问道:“华三儿,你且说说,我大哥怎么样了?”
华普摇了摇头:“二郎君,小的实不知啊!”
冯其只觉得浑身发沉,没有力气。他对冯超之道:“把华三儿带下去,到帐房支一千个钱给他。用马车先把他送到别院里去,让他别乱说话!”
冯超之会意,连忙把华普扶起来,带了下去。船队出了这么大的事,冯家的部曲家属岂能不着急,若是这时候闹将起来可不好收拾。
冯其只觉得头有些发晕,两个太阳穴乱跳,闭着眼睛平静了一会儿,方才稍稍好了些。
“从广陵出来是逆水,船队肯定是贴着岸边走的。华普从江中游到岸边,刘家的人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刘家的护卫这是要多强悍?”
“时间这么短,刘家的人未必能赶尽杀绝,他们连江里的人都要抓走,应该是不想走漏消息吧?让我冯家不知道是谁下的手,继续派出去船队,想要借此耗死我们冯家?那他们可是太看得起冯家了,我们那里有那么多的船和人!”
“怎么办?继续扛下去是不行的,万一他们恼羞成怒,便算老大没死也要被他们逼死了!找人说和?眼下这个局面,谁能够有那么大的面子把人救出来?”冯其掌管家业以来,还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
“此事全由刘越借贷引起,要解决此事,也只能先把这个事了了。至于以后是战是和,且走着瞧吧!”冯其心意已定,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把路夫人叫来见我!”
不大一会儿功夫,路惠走了进来,向冯其行了礼。
因为冯其的事,刘家到现在还不肯给予路遥任何优惠。路家在生意上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弄得路家和冯其的关系急转急下,连带着冯其对这个儿媳妇也不怎么待见。
“大郎带着船队去广陵,出事了!整个船队一百三十八人,就跑回来华三儿一个人!”
“啊?”路惠吃惊的捂上了嘴。她和冯逊之成亲不到一年,相处的还算和谐,那里知道出去办一趟货,便惹上这等祸事。
冯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是彭城刘家干的!从十月底到今日,咱们冯家的船,应该都是被刘家劫了去。你娘家与刘家的生意往来多,说话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