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刘和之现在的样子,出身不高却已经染上了一身“高门子弟”的富贵习气,想让他做点实事还真难。即便刘牢之有那个能力把他推上一地方镇,只怕是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能把一郡郡守做好,或是在朝中任个清职官,应该是个更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刘牢之就有些泄气。自己小小年纪就在多地苦心孤诣地经营产业,在前线与燕军拼命厮杀,家中却有这么个人在坐享其成,这是何等的不公平!
翁龢看到刘牢之面色不豫,不知他因何生气,便岔开话题,谈到芜湖的治理上来。这两年来他在芜湖辅佐刘和之,兴水利,修道路,讲卫生,劝农桑,使得芜湖面目一新,甚至有不少外地的流民到芜湖落户。芜湖的兴旺发达,与翁龢的付出也是分不开的。
听翁龢说起治理地方,刘牢之倒是来了些精神。他在芜湖立业,可不希望让人说一句为富不仁,所以这些年他为芜湖修路建桥,出力不少。如果能把这个起家之地建设的更好,他倒不介意施与援手。
“芜湖县内,还有很多荒地未曾开垦出来,这几年县里有了盈余,何不招募百姓,把这些地开垦出来,然后分给无地的百姓?如此一来,芜湖县也可以增加不少编户齐民!”
翁龢听了,皱起了眉头,沉吟道:“那些百姓身无长物,只怕是无力开垦土地。即便是由官府开垦出来,他们也只能作为屯田户,与百姓并无益处!”
翁龢说得委婉,实则是因为刘和之在芜湖的时间已经不短,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在芜湖呆多久。如果这些开垦好的土地落到了下一任县令的手里,大概率会被收归官有,至于那些来芜湖的流民,便只能被强逼成官府的屯田户。屯田户每年绝大部分的收成都会被官府收走,他们的生活条件还不如大户人家的隐户,因此翁龢说与百姓无益。
“这有什么难的,可以‘官督民办’嘛!”刘牢之随意地道。
“官督民办?”翁龢诧异的问道,“这办法可是闻所未闻,愿闻其详!”
刘牢之道:“现在的难处是,这些流民无力承担垦荒的费用,官府开垦出来的土地又不会白白便宜了这些流民,是不是这样?”
翁龢点了点头:“确是如此!”
刘牢之道:“可以这样。官府可以先把这些荒地划分出来,分给这些流民。这些流民手里没有财力去垦荒,他们可以向刘家借贷啊!”
“由官府作保,把土地抵押,从刘家把钱贷出来,以支付垦荒的费用。不但如此,刘家还可以借贷给钱用来购买刘家的种子、耕牛和农具。利息嘛,低得很,五年两成的利如何?”
翁龢听了,大为惊讶,这可是超低的利息了,自古以来都没听说过。他看刘牢之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说道:“这样刘家岂不是要吃亏了?”
刘牢之笑了:“怎么会呢,不是赚到利息了吗?就算百姓们还不起钱也无所谓,他们可以为刘家做工,用刘家发放的工钱还债!”
翁龢恍然大悟。
如此一来,不管继任者是谁,这些土地已经被瓜分完毕,他是再也插不了手的。朝廷为了鼓励垦荒,这些新开出来的土地在最初几年是不需要缴纳赋税的,而增加编户齐民的政绩,归于现任的刘和之,最起码第一个继任者是无法从这件事里得到好处的。这些百姓和刘家存在借贷关系,刘家就能驱使这些人为刘家效力,使得刘家在芜湖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这是一箭三雕啊!”翁龢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如此甚好!”翁龢道:“这确实是一桩善政,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的!”
这几年刘氏的四个农庄已经开发成熟,随着人口的增多和大量新工具的使用,各个农庄里面已经使用不了这么多人,既需要向外输出劳力。为民垦荒,也算是件大好事。
“郎君,为政一方,除了兴农,也需要教化。如今刘家兴办学校,惠及刘家的庄客和奴仆,如今有了余力,何不放开限制,引普通百姓的子弟入学?”
芜湖一县之地,想要兴办学校是有很多难处的。既然现在刘家的子弟学校办得如火如荼,效果甚好,官府当然要借助刘家。如果县里能够不花分文而推行教化,也算是县令的一大政绩。
刘牢之听了此话却皱起了眉头。刘家的子弟学校设在刘家的别业里,那里有很多事不宜被外人观看,所以向来不允许外人进入,在那里接纳学生是不可取的。他想了想,说道:“不如就在芜湖城内择地兴建学校,有钱人家收取束修,普通人家就免费读书,并提供食宿。但是有一点要说明白,如果是接受了刘家的资助读的书,这些学生毕业之后需要为刘家服务五年。”
翁龢点了点头:“对于贫寒百姓子弟,能读上书是相当不容的事,就算是为刘家服务几年也是应该的!”能促成此事,翁龢觉得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当年他为了读书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虽然学成之后没有用武之地,只能为人家作书佣,到底也是一个养家糊口的营生,比起给人家做佃客部曲的,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呢!
刘和之听两人唠叨来,唠叨去,都是些繁琐政事。他插不上嘴,听了一会便觉得有些气闷。恰巧有临县的好友前来拜访,他便拉着这两人一起去开席。
芜湖县财政收入不低,作为县令的公使钱自然不少,不大一会儿功夫,下人们便整治出一席好饭菜。刘和之和那两个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