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牢之不欲就这个问题多说,便问起毛珍的近况。
毛珍一时难以忘怀,便有些言不及义,被刘牢之连问了几遍才反应过来,期期艾艾地说道:“近年来江南平靖,都中无甚要事。哥哥最近都是处理些杂务。怎及得兄弟,小小年纪就敢到河南与鲜卑人争锋!”
刘牢之想不到毛珍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想来是郑毅跟司马昱说的时候他就在身边。
“这几年鲜卑人频繁骚扰旧都,凡我晋国臣民,无不痛恨!这次小弟去河南抗敌,主战场就在哥哥的老家荥阳。兄弟走的时候,慕容忠带着残兵败将退到了阳武县城。哎,这帮人真是太可恨了!”
毛珍听了不禁一呆。他虽然自称荥阳人,却从来没有到过荥阳,反倒不如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呢!
“惭愧!不知道荥阳现在却是怎么个情形?”
“荥阳这几年多经战乱,残破了不少,大批农田荒废,路上等闲难见到人。这次鲜卑人入侵,多次到各地的坞壁里勒索粮草。此战过后,百姓们的日子怕是难过了!而且慕容忠盘踞在阳武不走,只怕秋后会再攻荥阳!那时候,这些百姓元气未复,若再遇到胡人勒索,就更艰难了!”
两人叹息了一会儿。毛珍毕竟是没到过荥阳,族人也大多已经南下,所以对那里也不甚在意。一会功夫他便渐渐把话题扯到了这次出海贸易上。
“兄弟真是有气魄,竟能组织商队出海东易货!这些日子,在建康最受欢迎的礼品便是兄弟家的人参!不但价钱比原来的市价便宜不少,品相更是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呢!单只太医院,这次便买了两百余斤上等人参!”
刘牢之点了点头:“是吧?小弟自去年秋北上之后,这还一直未回京口,没见过出海的商队,具体情形也不甚了了!”
毛珍一愕,没想到刘牢之会这么说。此次毛家采买这些海外的货物,花了不少钱财,却并没有享受很大的优惠,原本以为这是出自刘牢之的授意,却想不到刘牢之根本就不知道。
“是吧?这次船队带回来一些果下马,在建康也深受欢迎,有不少士人用来拉着羊车在街上走,很是引人注目!”
“果下马?”刘牢之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怎么船队还换回来了果下马?那小马虽能负重,到底是身材矮小,难当重任,刘华怎么换了些果下马回来?”
毛珍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能换钱不就行了吗?”
刘牢之道:“不然。这次出海,本来是要换回药材、兽皮、兽筋和战马这等有用的东西的。他们却换回些果下马,这小马除了能卖钱,迎合某些人的奢侈之风,还能做什么?”
毛珍劝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船队出海,哪能事事都如自己的心意?你也不要太苛刻了。哥哥奇怪的是,兄弟怎么想起要出海易货的?”
刘牢之气愤地道:“还不是因为少府!”
“少府?”毛珍奇怪了,怎么牵扯到少府身上了。
刘牢之气愤地道:“少府自从得了红糖秘法,晋国境内突然之间红糖的产量大增,价格暴跌!陈郡谢氏做的红糖卖不出去,便找到了我和高兄弟头上。可是那么多的红糖我们却又能卖到哪里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刘牢之转让红糖秘法的事毛珍清楚地狠,少府从此事中获利有限。各大世家为了占据红糖市场,批命地提高红糖的产量,降低红糖的售价,结果是大家都没怎么赚到钱。当然,这个赚不到钱只是相对于刘家的暴利而言,比起种粮食,其实各家还是赚了不少的。红糖难卖,各大家族缴纳转让费便交给少府红糖。少府也处理不了这么多红糖,便又把这些红糖作为俸禄和赏赐分发给大臣们。谁知道谢家和刘家竟然另辟蹊径,把红糖换成了人参和兽皮等南方稀缺之物,狠狠地大赚了一笔!
“兄弟好手段,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毛珍言不由衷地赞叹道。
刘牢之摇了摇头,无奈地道:“但凡有办法,谁愿意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去闯海路?咱们江南就是船多,却怎么没有人愿意出海易货,还不就是因为海路凶险吗!”
毛珍不以为然地道:“哪有兄弟说的那么凶险?我听说你们整支船队也只损失了两艘护卫轮船,人员却几乎没损伤!”
刘牢之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清楚。不过若真能如此,也算是万幸了!怎么,哥哥也想组织船队出海?”
毛珍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兄弟说笑了,哥哥哪有那个本事?且不说组织一支船队要耗费多少钱财,招募多少水手!单说万一遇到大风大浪,那可就血本无归了!”
刘牢之点了点头,又问道:“哥哥这么关心海外易货,却是为什么?”
毛珍道:“还不是少府的人,听说兄弟出海贸易赚了大钱,想要让兄弟为少府带货。”
刘牢之皱起了眉头:“什么是带货?”
毛珍解释道:“就是想让兄弟的船队出海的时候,带上些少府的货物,等归程的时候,在带些当地的特产回来!你知道的,现在少府也困难的很……”
刘牢之截断了他的话,问道:“少府想要用我的船队,为少府易货?”
毛珍尴尬地道:“也可以这么说。我知道有些为难兄弟……”
刘牢之定睛看着他,气乐了:“哥哥,这是少府的事,你却来出什么头?何况让我们出船出人,豁出命来为少府运货,‘借驴拉磨,白使唤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