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端觉得头疼的事,刘义之几句话就解决了。
与各寨寨主的会谈,不但解决了土地置换的问题,还按照人口数量,给各处山寨,划分了土地的界线。不但如此,双方还约定了各山寨每年需要上缴的军粮,以及需要提供的劳役数量。这个劳役,如果军方没有需要,便由缑氏屯田主簿调配,用来建设缑氏县的基础设施。这等于是确认了郎端对缑氏的管理权。
“看起来,将军对燕军取得的战绩,着实震慑了这些豪强人家。否则他们这些人,是断不可能接受这些条件的。”
郎端倒是看得明白。他从江南来到这缑氏县之后,对这里的豪强之跋扈印象非常深刻。这些豪强之间经常因为水源、牲畜发生口角甚至是冲突,对他们这些屯田的人,也丝毫不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若不是张望带着五百兵驻扎在附近,这扈家的人被侵占土地,绝不会这么忍气吞声的,但是在刘义之的面前,这些人一个个乖的跟孙子似的。当然折服他们的,不是河内太守的官威,而是刘义之的凶名。
“官府是什么?官府从来就不是跟人讲道理的!你心中有百姓,希望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那叫做爱民如子;你心中没有百姓,只管横征暴敛,但是手握着足够的力量,百姓们也不敢反叛,只能乖乖的顺从。这就是官府本来的样子!”
“只有两种情况老百姓才会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官府手里的力量不足,或者老百姓没有饭吃,已经不知道怕了!”
郎端点了点头,对官府有了更深的认识。
似郎端这等寒门出身的人,祖上大都没有人做过官,或者只做过别人的属吏,对“官”的认识根本就是很笼统的。甚至有很多人,连晋国朝廷颁布的法典都说不明白。郎端、陶辙等几个人来洛阳的时候,刘牢之也只是简单的告诉了他们工作的内容,而没有说各种规矩。这里人事关系简单,地方有影响的豪族最多不过是担任某个农庄的管事,对他们这些人没什么大的制约。一切行事,都是照着刘家治理农庄的路子来的。郎端这个官,其实也就是把自己当作了一个大农庄的管事而已。
洛阳是战地,一切官府的开销从简。就连刘义之这个河内太守,也没有什么属吏,所以这些基层小官,也就只能跟着受苦了。不过虽然没有内地官员活得滋润,郎端这些人也都很知足。他们虽然名义上只是佐吏,实际上行驶的却是县令的权力,刘义之对他们并没有做过多的限制,归于地方财政的钱财,也从来没有打过主意。除了日子苦、工作累,该有的待遇并没有缩水。
“你们这些人不要把目光只局限于手下管着的这几个人,还要想着怎么去治理山寨里的百姓,想想怎么让他们为我所用。什么时候你们能做到这一点,这一县主官就算是合格了!”
这就是刘义之最近发现的这些书佣出身的读书人的缺点。他们大多数只知道按照规矩做事,对于复杂的形势缺乏应对的信心和能力。以致于现在各地的豪族还是跟自己若即若离,丝毫没有作为大晋百姓的意识。
郎端惭愧地道:“将军说的是,是学生目光太短浅,没有考虑到这些。”
刘义之接着道:“你们不是想要女人吗?当地的这些山寨里面就有啊,能不能搞到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陈丁——”
陈丁赶紧上前:“末将在!”
刘义之道:“你小子不是还没有成亲吗?本将军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能不能从扈家寨里讨个婆娘回来?”
陈丁一愣,看着刘义之一本正经的样子:“将军,末将……”
“怎么了?这是军令!”刘义之撇了撇嘴,不屑地道,“连个女人都拿不下,还留着你做什么,一起去种地去吧!”说罢也不理他,继续往前去观看士兵们的营地。
陈丁无奈,只得领命,快步跟上去。郎端在一旁见了,若有所思。
张望对刘义之道:“将军这个法子好!若陈队长和扈家寨联姻,必然可以加强山寨与我屯田兵营的关系,让他们不再疑虑,不再游离于官府的管辖之外。”
刘义之点了点头,叹道:“时逢乱世,这些百姓为图生存,这才聚族自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们本身也没什么大恶,不能以山匪御之。如果联姻能加强我们与这些豪族的关系,那也是一桩善事。否则一旦外敌入侵,这些豪族却在其中摇摆不定,不免会为我们军方增加很多困难!”
郎端这时候接口问道:“将军,既然是要加强我们和当地豪族的关系,为何不从山寨之中,也选拔人才,进入我屯田兵营?”
刘义之道:“这里面有个主次的问题。主簿记住,是要把山寨逐步的纳入到官府的管辖之下,不是我们和山寨共治缑氏。”
让这些地方豪族渗透到官府的系统中,虽然一时办事的效率高了,时间长了这些人却容易尾大不掉,反客为主。所以从一开始就要防备这些事情,只有等几年之后,官府的力量足够强大了,才能逐步地吸纳当地豪族的人才进入官府中来。
郎端拱手道:“将军英明,学生记下了!”
来到了新兵军营之中,看到通炕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和被褥,刘义之很是高兴。
“现在物资匮乏,这些新兵只能使用麻布制作的军服和被褥,等南边的棉布运过来之后,才能为他们换新军装。张参军你平日里,要注意疏导这些,莫要让新兵觉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