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滨江茶楼推出白糖是刘牢之有意为之的。
红糖的制做方法已经转让给了少府,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必然无法与少府和当权的世家竞争。当权者或以政令限定红糖销售的区域、或以土地和人口资源优势产出比自己多得多的红糖,自己将在产量和价格上处于劣势。刘牢之此时推出白糖,就是为了独树一帜,使自己在糖业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在面食、点心和菜肴里使用增甜剂,首推白糖。相比于红糖和饴糖,有身份的士族高门当然会更青睐甜度更高、味道更纯正的白糖,如此一来,即使失去红糖市场,刘牢之仍将占据着糖的高端市场。
所以如今高素提出要订购部分白糖,他没有一丝犹豫,当场就答应了。
高素对刘牢之能步步走在别人前面,暗自佩服。他笑着打趣道:“怪不得大哥肯将红糖制法转让给少府,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刘牢之哪里敢承认!他正色道:“兄弟,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因为我们迫不得已出售了红糖的制法,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为不能保住这份利润感到惋惜,所有人都挖空心思地想要弥补这个损失。天可怜见,家里的部曲最近无意间制出来了白糖!”
高素当然不信这种鬼话,不过刘牢之垄断白糖对他有利无害,所以他也不愿去拆穿,于是便陪笑道:“这都是因为大哥做事讲求仁义,所以上天也不愿断了大哥的财路!”
刘牢之揽过高素,笑道:“只要咱们兄弟之间相互扶持,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火焰山,这又是什么典故?想来就是难处的意思吧!”高素想起刘牢之适才给出的“优惠政策”,狠狠地点了点头。
一品汇的印书作坊里,虞真拿着新印出来的《卫生条例》,心中感慨万分。相比于数月前,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刚失去了父亲的柔弱女孩,而是刘家幼稚园里最受欢迎的老师和特聘的卫生顾问。
说起来,“顾问”这个词是就是眼前这个小子刘牢之发明的。
刘牢之笑道:“芜湖地区僻处江南,‘水蛊’这种病并不罕见,至于荆州和三吴地区,则发病比较严重,如果能通过咱们的这些措施,有效地解决掉‘水蛊’,那我们无论是对芜湖,还是整个江南,都算是作出了不朽的贡献!”
刘牢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卫生条例》之中,有一章是专门针对“水蛊”也就是血吸虫病防治的。中国有证据的血吸虫病发病史始于西汉时期。长沙西汉马王堆墓主人辛追夫人(公元前127年)和江陵的遂少言(公元前167年)的尸身上,都检出了血吸虫卵,说明了西汉时期洞庭湖地区和江汉平原已经出现了血吸虫病。不过此时人们对血吸虫病还缺乏足够的认识,仍然局限在“蛊毒”范围内。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解释:“蛊,腹中虫也,从虫从皿。”皿,食器也,其中有虫,人食之而入腹。
虞真疑惑地道:“你刚得到的葛老神仙的那本《肘后备急方》中说,‘水毒中人,一名中溪,一名中酒,一名水病,似射弓而无物’,还说,‘今东间诸山县,无不病溪毒,春月皆得’,说明水蛊之病确实是通过你说的‘水接触传染’。却没有提到你说的那个什么血吸虫,至于消灭钉螺和处理粪便可以消灭这种病的说法,更是不见于任何医书,你确是从何处得知的?”
刘牢之笑道:“此事就不足为外人道了。你通知他们,只需要照此办理即可!”
虞真嗔道:“哼,装神弄鬼!”
刘牢之笑道:“是不是装神弄鬼,时间长了你自然就知道了。不过你编制的这些《卫生条例》,对人们的行为约束甚多,一时半会想来推广不易。我想让你组织人手,分批次对各个部门的人培训,并监督实施,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虞真笑道:“你果然是有些过人之处,已经有不少人说起这条例施行起来困难的。既然如此困难,我一个小女子,怎么担得起这么重的担子?何况我还有一群学生要教。你还是另外选得力的人吧,我从旁襄助也就是了!”
刘牢之点了点头,没有再勉强。
虞真看着刘牢之,想要说什么,又不太好意思。刘牢之见了,笑道:“你是不是想跟着我一起回京口去?”刘牢之已经定了去京口的日子,虞真想要跟着回去倒也不突兀。
虞真点了点头,轻声道:“自从家里出了变故,我还没有回去过呢。妹妹和尤姨投靠了尤家,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这段时间我心里甚是挂念。”
刘牢之看她虽然说得轻松,眼圈却是要红了,知道她一直放不下当日的变故。他也不好劝解,便笑道:“好!这几日你收拾收拾,过几天便随我一起去京口!刘家工坊出的特产,你不妨多带些回去!钱不凑手的话,先找刘颂支取一些!”虞真现在身兼两职,每月的薪俸不少,最近编纂《卫生条例》,刘牢之也拨付了不少稿费,这几个月,她应该已经积攒下了不少钱财。
果然虞真笑道:“不用了,这几个月我从你手里赚了不少钱呢!”
看她笑得轻松,刘牢之也莫名的高兴起来:“再跟你说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我准备在京口筹建医学院和学校,等建设好了,你就可以到京口就职了!”
虞真满脸惊喜,大声问道:“是真的吗,那可是太好了!”
刘牢之笑道:“真的不能再真了!明年大部分时间我会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