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易冲和余沧海两人,剑法既高,身法亦快。
如双子星一般,既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不断接近,又瞬间分离。
一黑一白两个人形上下翻滚,越来越快,渐渐竟看不清人了,只有两团模糊影子在腾挪纵跃。
不时传来一段叮叮当当长剑碰击声,如暴风骤雨般密集。
有时却悄然无声,只有一道道剑光划过,刺过,削过,却又瞬间收回,不见相交。
华山几位弟子,及福威镖局、海龙帮众人,均目不转睛,凝神屏气,紧紧盯着场中两人。
如此高超的剑法比拼,江湖之中实属罕见,能这样遇到,却是大家的幸运,都不愿放过场中两人一举一动。
过不了片刻,福威镖局的史镖头和祝镖头,最先感到心口郁闷,不敢再看,低头调理内息。
随即海龙帮几个武功较低的弟子,也相继闭上了眼睛,起伏的胸膛显示这几人激荡的心情。
不久,林震南也感到不适,无奈转过头去,不敢再看,脑海中不断出现两人快速变换的剑招,与自己所学不断验证,不知不觉中,武功剑法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其余人等,均修习华山正宗内功,最差的陆易友、林易之,内功修炼的也极其扎实,还得到过岳不群的特意指点,身体素质极为强悍。
今天难得见到武林中享有盛名的余沧海,令狐易冲又被刺激出超水平的高超剑法,自然分毫也不愿分心,全神观摩两人剑法。
余沧海剑法高明,内力更是远比令狐易冲深厚,长剑运行的呲呲作响,刚劲如松,锐不可当,身随剑走,剑剑不离令狐易冲要害。
令狐易冲虽落入下风,身形却越发飘逸,清风剑法无孔不入,每每乘隙而入,总是逼得余沧海无功而回,甚至略有些狼狈。
两人激斗半个时辰,令狐易冲居然凭借强悍的韧劲,和天赋战斗本能,慢慢搬回了劣势,攻守变得均衡。
又过了顿饭功夫,只听一声“着”,接着一声痛呼,场中两人瞬间分开。
只见余沧海右肩中剑,一个窟窿不断冒出血液,长剑低垂,显然右手已无力提剑。
令狐易冲的右肩到肘尖,衣裳破碎,露出肌肤,红肿了一大块,并很快变成了青黑,手中长剑微微颤抖,也提不起剑来。
刚才这一瞬,令狐易冲觑得余沧海一破绽,一剑刺中余沧海右肩。
余沧海毕竟是江湖有数的高手,眼见中剑无法避免,当机立断,深厚的内力猛然催发,控制身体肌肉夹了一下长剑,导致令狐易冲撤剑速度稍顿。
余沧海左掌呼啸着拍出,令狐易冲右手来不及撤回,匆忙间只得抬起右臂肘尖,稍微撞偏了余沧海掌心,使得这掌没有拍实,擦着手臂外侧而过。
否则,以余沧海的功力,一旦拍实,令狐易冲这右肩必被击得粉碎,从此,右手不要再想用剑了。
余沧海虽右胸中剑,左掌却无碍,运起摧心掌,又向令狐易冲胸口击去,令狐易冲脚下用力,身形向后飘去。
余沧海冷哼一声,就要追击,废了这个华山派弟子,耳中听到一声细细绵长的吸气声,心底一寒,顿住脚步,抬头望去。
只见林易华眼中精光熠熠,手持着长剑,一步步沉稳地向他走来,长剑在微微颤动,凝而未发,一出必是石破天惊之势。
余沧海武功高强,经验也丰富,仅凭这厚重气息,摄人的气势,就判断出,这林易华的武功,必然高出令狐易冲一筹。
余沧海心中充满苦涩,华山弟子居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这林易华,看来竟比令狐易冲更难缠。
但自己最大的依仗,一身高明的剑术,却随着右肩受伤而不能施展,仅凭左手摧心掌,余沧海没有一丝把握能面对这样的对手。
余沧海眼角扫过地上被华山派擒下的弟子,心中略过一丝犹豫,脚下就欲用劲向外掠去。
林易华一看余沧海眼神,知道他有退意,沉声道:“余观主,现在有何话要说了。”
说话间,走到令狐易冲身边,查看了一下伤势,微微点点头,看向余沧海。
余沧海脚下一顿,停住了脚步,全神防备着林易华道:“你华山欲如何?”
言语间,早没了刚才的傲气凌人,把这个华山派青年高手,视为同等级人物对待。
林易华正色道:“青城派与我华山派相交已久,不如就此言和,免得伤了两家和气,让旁门左道笑话。”
余沧海盯着林易华,知道华山不会这么好说话,沉声道:“还有呢?”
林易华道:“青城派与福威镖局的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余观主及青城派上下,不得再提及此事。”至于华山派,自然不担心青城派的想法。
余沧海铁青着脸,冷幽幽盯着林易华,也不说话。
林易华又道:“华山与福威镖局的事务,需在四川畅行无阻,青城派不得阻挠。”
余沧海收敛了所有情绪,语气变得平静,说道:“还有么?”
林易华轻轻一笑,道:“我华山从来不与人为难,奉行的是合则两利原则,余观主只要能做到这两条,华山和青城,还是好兄弟。”
余沧海沉默了片刻,道:“今晚之事不得外传。”
林易华道:“这个自然。”
余沧海死死盯住林易华良久,默默地点了下头。
林易华向他微微一颔首,转身道:“大家回了。”
华山人等均看了余沧海一眼,转身跃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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