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战,随园名气愈发大了,当然,不都是美名……好吧,至少一半是恶名。
毕竟随园六七个人虽然也都受了伤,但对方十多个人有四个被抬去医馆,至于徐璠……据说徐府的家法再次换了,三年前换成藤条,这次换成了荆条。
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向来文质彬彬的诸大绶,去年随园闹六科,他还在丁忧守孝,这次也没赶上。
翰林院里有同僚斥随园残暴不仁,诸大绶火力全开,将那厮喷的面无人色,最后动起手来……从昭狱回来憋了一肚子火的的陶大临一马当先,最后虽然鼻青脸肿,但将嘴贱的那货送去太医院了。
啧啧,从那之后,但凡随园中人所在的衙门,再没人嘴贱了。
动手?
随园奉陪到底!
有本事你上书弹劾啊!
传闻嘉靖帝对此的态度是,“胡闹”。
现在朝中对随园的态度有点古怪,一方面颇为同情,徐阶如此阴私手段,真是不讲究啊。
另一方面也颇为忌惮,这帮货跟钱展才学了个全,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而且和钱渊南下击倭一样……战绩辉煌!
特别是如今钱展才归京,战力更强了。
对此,冼烔,陆一鹏,潘允端等人都挺委屈的,去年闹六科,那是对方先对冼烔动手的好不好,这次大斗殴,也是徐璠先动手的好不好!
钱渊更觉得委屈的,这次真的是意外,要不是徐璠失心疯踹那一脚,也不会闹的那么大……这次真的和我没关系,为毛要我来背这个黑锅?
可惜在外界看来,其一,前一日你钱展才入京,第二日随园就大打出手,最关键的是第三日陶大临就出了昭狱,虽然你不在场,但说不是你主使的,鬼都不信啊。
其二,三年前入京,你钱展才只出过三次手,打了两个人……徐璠和邹应龙,这次这两位是被揍得最惨的,还说不是你的意思?
清晨时分,钱铮一切准备妥当,陪着妻子,女儿吃完早餐,准备出门去上班……从这个角度来说,嘉靖帝堪称仁厚君主,大家不用月亮高悬就起床忙着参加早朝。
明朝的朝会基本上全都是装模作样,那么多官员,大部分连皇帝的脸都看不清楚,品级低的官员压根没资格说话。
什么御史跳出来弹劾某位大臣……都是瞎扯淡,绝不可能发生的,弹劾都是有固定流程,奏本需要先交到通政司。
一个早朝只允许说三到五件事,而且都是事先商议好的,内阁的阁臣或者六部尚书出列大略说说,皇帝接一句“可”或“照此办理”之类的……这有什么意思?
还是嘉靖帝好啊,躲在西苑里修道炼丹,大家都能睡个懒觉……虽然也有些老夫子叹息今上不勤勉,但大多数人都心甘情愿。
钱铮在心里琢磨今天送去通政司的弹劾奏章会不会比昨天更多,最近弹劾随园中人的奏章比较多……然后他就看见了精神抖擞的徐渭,以及眼角闪烁着泪花的钱渊。
还没等钱铮发问,就听见长长的哈欠声……
钱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其位,司其职!”
“谨遵叔父教诲。”钱渊又是一个哈欠,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奏章,“昨夜侄儿为此通宵不眠……”
嗯,没毛病,都察院权利范围很大,但在京中的御史只会干一件事,喷人,回京后挂在都察院的钱渊对其很适应。
能不适应吗?
谁不知道他钱展才最早成名就是因为那张嘴。
而且都察院是唯一不需要官员长时间坐衙的机构,毕竟御史们到了年底也是有考核标准的,所以需要外出寻找素材。
比如林润上个月弹劾平江伯世子大街纵马踩踏平民,如果他一直待在衙门里,如何能抢在前面上书弹劾呢?
一般来说,对同一件事或同一个人,最先递交的三本弹劾奏章才能纳入考核标准。
钱渊真想一辈子待在都察院了,每天不论时间去点个卯,然后就能自由自在,看谁不顺眼还能上书骂人……就算骂错了也没关系,反正御史嘛,风闻奏事!
要不是昨天钱铮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通,钱渊是准备中午再起床去点个卯……算了,都起来了,去点个卯再回来接着睡好了……别问,问就是去寻找素材了。
这段时间算是钱渊入仕以来最为轻松的一段时光,毕竟下一步如何走要等李默入京……但所谓的轻松只是钱渊的想象,小七每天白天瞌睡的不行,晚上却精神抖擞,偏偏晚上的游戏……钱渊现在不太敢玩。
正想着呢,那边的钱铮就说起李默了,“等展才回翰林院就没这么轻松了,李时言掌翰林院事,其人刚强,考核必严。”
“算算时日,也该入京了。”徐渭含含糊糊的接了一句。
钱渊都懒得开口,叔父就是不肯死了这条心,李默又不傻,不管为公为私,为人为己,都不太可能接纳钱渊重回翰林。
当然了,钱渊这边的态度是需要摆出来的,他转头看了眼徐渭,后者微微点头示意。
三人出了门,钱铮坐轿,徐渭上了马车,钱渊却是翻身上马,带着四个护卫驱马去了都察院。
“哎,展才,今儿这么早!”
“展才,中午安排下?”
“就是,钱家酒楼也太贵了,还真吃不起!”
钱渊原以为自己挂在都察院,会很受排斥,毕竟去年那拨事,几十个御史上书弹劾随园和钱渊,而徐阶的主要势力就在科道言官这块儿,甚至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