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鸳不顾手臂疼痛,跪倒在了林氏脚边。
自己的主子自己了解,二夫人不过是嘴硬心软,平时对身边人都是极维护的。
她服侍了林氏十多年,如若主子心中没有自己,刚刚在阙梅苑里,早就将她赏给四夫人从太原带来的那个老管事了。
当时,听到二夫人回绝的话,她既感动又惊喜。
现下对方心中有气,不找身边人出能怎么办?
直等林氏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让她起身,彩鸳才提醒道:“夫人,梁妈妈还在院子里呢。”
“没用的东西,让她滚出去!”
彩鸳就到门外,让人先回去。
梁妈妈苦着脸,“彩鸳姑娘,这时辰二门怕是都落钥了,我还怎么回去?”
“你在府中那般能耐,找个人偷偷开锁将你放出去,难吗?”
听到她不带感情的语气,梁妈妈就明白自己在七少爷身边当差的日子到了尽头。
她没有再多话,冷着脸出了院子。
彩鸳回到寝屋,见林氏翻出了藏在箱底的宝匣,不由惊道:“夫人,您怎么将这个取出来了?”话落,似意识到了什么,忙再道:“这是杨太太让您给五小姐置嫁妆的银子,您动不得。”
姑苏杨家是商贾大户,林氏为庶女订下这门亲事,就是看中了杨家的万贯家财。
杨家子弟都不曾入仕,虽有财却无权,商人位低,自然想走官家的门路。
这门亲是舅老爷牵的线,世子夫人本不看好杨家的门第,是二夫人执意坚持,好说歹说了极长的时间方定下。
而杨太太自知能娶到侯府千金当媳妇。实属高攀,在小定后就送来了这三万两银票。道能娶到顾家小姐已是她儿子的福分,再不敢让二夫人费心费力。
潜意思便是,让顾家用杨家的银子置嫁妆。
杨家的态度、杨太太的好话,二夫人很受用,当时就收了下来。
只是终究不是件小事,禀报给世子夫人听,却挨了顿训,让她还回去,二夫人就说等五小姐过门时再让她带回去。
彩鸳一直都知道。夫人很不乐意。
现在,见她有意拿这笔银子去还四夫人的欠账,既骇然又紧张。“夫人,五小姐等入了冬就要出阁,您这时候动了它,可怎么好?”
林氏心意已定,她是如何都不会对从前被自己嗤之以鼻的何氏低头。
这是唯一的法子。
“有什么不对?我养了静姐儿一场。现在遇到困难,难道她还跟我计较这个?”
二夫人自认拿捏的住庶女心性,笑道:“放心,静姐儿不敢声张的。”
“但世子夫人早晚也会得到风声,她现在是没说,但能不知晓往年四夫人铺子上的那些银钱被您挪用了?何况。当初府中已经收了杨家的聘金,哪有说嫁姑娘连嫁妆都让夫家出的?”
彩鸳觑着主子神色,说时有些担忧。
果然。林氏狠狠瞪了她两眼,“彩鸳,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尽管我的事?若非你从小就选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来不曾有二心。我还真怀疑你是谁安排到我身边来的。”
彩鸳忙道不敢。
二夫人数着银票,有些心疼。嘀咕道:“杨家那么有钱,难道还在乎这些?杨太太是会做人,懂得感恩,否则若换成别人,能将静姐儿嫁给她儿子?这些钱现在能挽回我在何氏面前的尊严,可在杨家看来不过是九牛一毛,有什么好心疼的?”
彩鸳想说拿人手短,就算是亲家也没这个理,但想到二夫人刚刚的怀疑,就不敢出声了。
逆耳的忠言,再是真切,但主子听不进去,就只会惹对方反感。
她素来懂得分寸。
“何况,大嫂那话本就有错,杨家都将银子送过来了,难道还有退回去的道理?”
二夫人有自己的算计,理所当然道:“先前阿广跟我说,他有个门路,可以很低价的购来古玩赏物,我到时候让他帮衬着,给静姐儿多添几箱嫁妆,权当还了杨家。”
低价买,高价记账,她便能将动用这笔钱归还四房的事给揭过去。
“小姐出嫁的妆资,府中都有公例。各房虽然可以再添,但夫人若是添上那么大笔,可不是将先前的三小姐和四小姐给比下去了吗?”
二房拮据,故而哪怕是嫡亲的闺女,当初出阁时,林氏都没有多添太多。
她想到早嫁的两女儿,叹道:“谁让绣姐儿和安姐儿的事赶在了静姐儿前头?否则,有杨家在,我断不会那样草率委屈了她们。不过现在也好,静姐儿做了富家少奶奶,等到将来佳姐儿出阁时,就能体面些。”
林氏总觉得,世子夫人表面看着大义公正,实际也是个私心的。
毕竟不是她身下的女儿,如何舍得大办?
想起小女儿,她不由闭了闭眼,疼惜道:“家祠里的那些个婆子素来严厉,肯定伺候不好她,要关上半个月,这才第二日。”
“夫人安心,八小姐不会有事的。”
二夫人仍是心疼。
最终,林氏还是动了五小姐夫家的那笔银子,还清了以往九年的银钱。
何青蔓望着眼前厚厚累叠的银票,目光有些难以置信,这样短的时日,从哪里得来的?
难道有丈夫没打听到的方面?
二夫人锦衣鲜亮,身姿坐得正正,很轻蔑的睨了眼对面的人,冷着嗓音说道:“四弟妹,你数数清楚,嫂嫂我是断不会多藏你一分银子的。你若还有什么不明确的,大可去找了各位掌柜对账,总不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