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等朱厚照叫人去传,那怀宁侯蓝开就已经得知了陛下前去五军营检阅的消息,震惊之余立马就让车夫送自己过去。
其余的五名千户都是在营中的,他们也不知道在校场上发生了什么,得知天子传唤的消息,立马就赶了过来。
“再传兵部尚书马文升。朕让他看看他兵部手下的大将是什么模样!”张浩的表现更加坚定了朱厚照改革军队的决心。
“卑职参见陛下。”那五名千户到了,朱厚照没理会他们,静静地等着正主的到来。五名千户讨了个没趣,也不敢多言,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马文升和怀宁侯蓝开是一同到的,兴许是路上遇到了,唯一的区别就是马文升是亲自骑马来,而怀宁侯却是坐车。
看到怀宁侯是穿着官服从马车上让人搀扶下来的,哪里有一位武官的模样,朱厚照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相比之下,年纪更大的马文升反而是独自下马,最令朱厚照看重的是这位老将身为兵部尚书,此时穿的却是盔甲。
“陛下,怀宁侯身体一直不好,最近一直在家中养病,此时都是抱病而来。”说话的这名千户是怀宁侯的亲信,看到朱厚照不悦想为之开脱几句。
“朕让你说话了吗?”朱厚照头也不回,带着一分厉色。
“臣马文升参见陛下!”因为穿的是盔甲,所以不能全礼,马文升只是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马部堂起来吧。”朱厚照的态度有些不置可否。
“臣怀宁侯蓝开见过陛下,陛下万万岁。”
“起来吧。”朱厚照并不打算因为第一印象就将人打死,他决定给大家一个机会。
“朕今日来,是来校阅诸位将士的。但是朕发现,负责操练的各位千户和怀宁侯都不在场,只留下一个不会射箭的小百户在此。京营负责拱卫京师安全,既然各位都如此自信不用来操练士卒了,那么想必是因为训练成果卓著吧。”
“你,过去带众将士列阵。”朱厚照随手指了一个千户。
那名被点到的千户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对着传旗官说了几句,便开始打旗语。
片刻之后,校场上的士卒动了起来,一开始还勉强能维持队形,但是没过多久,就开始出现互相践踏,推搡的局面,花了十多分钟都没能把阵型摆出来。
马文升的脸色有几分通红,这是气的,而怀宁侯的脸色也是红彤彤的,但却是羞的。在看那名千户,恨不得地上多出一条缝来给他钻进去。
“罢了,取马来,朕看看诸位的骑射功夫。”此时的朱厚照完全就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情在此了,对从前令外族闻风丧胆的五军营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很快就有人牵了五匹马过来,一名把总模样的男子带着四名士卒就上了马。坐在军马上,身上穿着铁甲,好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朱厚照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期待,毕竟再怎么说丢的也是自己这个当皇帝的脸啊。
然后,军营的糜烂程度还是让众人都大跌眼镜,那名把总在马上双腿夹紧马肚,手搭着弓,然后用力一拉,腿不自觉的用力蹬在了马肚上,就在他要放箭的一瞬间,马惊了,抬起前蹄就嘶鸣了起来。
这名把总也被甩到了地上,惊慌失措之余不知道赶紧爬起来,眼看着马就要践踏在他的身上,还好那名叫赵世新的新任百户冲上前去一把将他拉了过来。这才免去了一场马踏把总的悲剧。
一名豹房亲卫也上前纵身一跃到了马背上将马制伏。一时间,出了马的嘶鸣声以外,每一个人敢说话,每一个人敢大声喘气。
“这就是我们大明朝的京营吗?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百户不会射箭,把总不会骑射,千户不会列阵,漂亮,实在是漂亮!”朱厚照说着就笑了起来。
但任谁都知道这个少年天子发怒了,熟知朱厚照脾气的刘瑾静静地拿起几颗豆子塞入嘴中,准备坐等好戏上演。一名豹房亲卫看了他一眼,善解人意的刘公公伸手就递了几颗过去,吓得那名亲卫连连摆手拒绝。
“臣御下无方,导致京营糜烂,还请陛下治臣之罪。”马文升是第一个跪下来的,因为穿着铠甲,跪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看到人家二品尚书都跪下了,除了朱厚照带来的人以外,其余人等都纷纷跪在地上让陛下息怒。
“朕今天就权当来看戏的了。怀宁侯,你的手下表演的这么精彩,你打算表演个什么给朕看看呢?依朕看,你也表演一下骑射吧。”
“陛下,臣身子……”
“怎么?想抗旨?”
听到朱厚照的语气变了,蓝开立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一匹马走过去。
骑马,我们的怀宁侯自然是学过的,可那是小时候祖父还在世的时候教的,自从袭了爵位,这么多年下来别说骑马了,走路都没过几次。但我们的怀宁侯是一个敢于挑战的勇士,手拉着马鞍,就要上马。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那匹马被怀宁侯的气质给折服了,居然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等着蓝开上去。见状怀宁侯的亲信都暗喜,只要能做的不出差错,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可惜天不遂人意,怀宁侯宽大的官服成了他扶大厦于将倾的一颗绊脚石,刚抬起左脚就被官服给拦住了,迈不开腿。不服输的怀宁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官服理所应当的被扯开了。这匹乖乖马也没了耐心,摇了摇前额的鬃毛叫了几声,吓得怀宁侯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