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已经在舱门位置列好队的二十名海陆精英,随着乐声迈出划一的步伐,整齐地走到军委会三人背后,然后“唰”地一下停了下来,红白双色的陆军在左,红白蓝三色的海军在右,形成了一道坚实的背景墙。
看到这堵人墙,在座众人的脸色不禁精彩起来。
仪仗兵并非东海人首创,搞些高大威猛的士兵装点门面是各方军头都喜欢做的事情,就连南宋大庆殿都有所谓的“镇殿将军”呢。但这二十人,并不能说多么高大威武,甚至身高都参差不齐,但是只是往那边一站,就有一股惊心动魄的气势,尤其是真正见识过东海军的作战方式的那些人,更是引发了难忘的回忆。
蒙古一方站着的随从群中,怀都甚至下意识地要往腰间摸刀,然后被爱不花瞪了回去。
咳咳。”郭阳对这个效果很是满意,咳嗽两声将众人的目光拉了回来,“可喜可贺,经过多日努力,我们终于达成了和平的共识,让我们……”
在一通废话后,他终于进入了正题:“那么,我便将和议内容宣读于下,若无异议,各位便可签约了。第一,从本日,也就是壬戌年……”
协议又臭又长,但主要内容是蒙宋双方即刻停战,并重新划分地盘。
在东线,双方以南北清河为界。
在中线,双方以徐、宿、蕲、怀远、淮河、息州、襄阳一线为界。
在西线,宋军除了保有之前的控制区以及刚刚收复的泸州,还可以收回尚在蒙军掌握中但却已经完全残破的潼川府。至此,四川四路中,利州路和成都府路在蒙古手中,潼川府路和夔州路在宋朝手中,双方可以说是瓜分了四川,这中间无险可守,将来说不得会产生什么摩擦。
双方就此罢兵,南北朝廷承认彼此是对等的存在,互派使节定期来往,并且在泸州、襄阳、济州、滨州、直沽寨五口设立榷场通商,允商人互通有无。
明面上的协议主要内容就是这些,大致上只是确认了目前的实际控制线。但这样的协议已经足够让南宋朝廷上下欣喜了,连岁币都不用纳就和谈了,哪里还有这样的好事呢?
于是,郭阳读完协议后,双方便再无异议,迅速在和平协议上签字用印,和平终于真正地到来了!
有明面上的协议,自然就有暗地里的协议。忽必烈和东海商社还有一笔另外的交易,即前者向后者支付一笔二百万贯的款项,名义上是“贸易”,换取东海商社的一批武装和盔甲(主要来自于缴获,还有一些是东海产的盔甲和冷兵器,并且包括了四门原先要售予李璮的狼牙后装炮,总价值不会超过十万贯),而后者需要将冒险者协会撤离,并且允许一部分蒙军撤出济南。
当然,这笔交易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只是郝经与东海人私下达成协议,没有放在这次的签约仪式上。
不过,忽必烈财政紧张,一时也真拿不出那么多现金。在陈嵬和王文统的反复腾挪下,最终只凑出了约六十万贯的金银铜等贵金属,又给了一批古董字画工艺品折价五十万贯,其中大部分是金朝宫藏的珍品,实际上若是慢慢出手的话百八十万贯也不止,但是事急只能折价了。
剩下的,一部分用物资补足,比如大宗的煤铁矿物,还有优质木材、马匹、牛羊等等。当然,这些东西运输缓慢,以蒙古朝廷的行政能力也很难调度,所以只能找些现成的,抵不了多少钱。更重要的,是陈嵬调拨了好几百匠户出来,又请忽必烈腾挪了上百匹产自西域的良马,又把归义营降兵的家眷送过来,加上前面的大宗货物,才折了四十万。
最后的五十万,东海人见他们实在是没办法,便“贴心”地提议,他们可拿高丽的耽罗岛抵债。
耽罗便是后世的济州岛,原先是一个附庸于高丽的独立国家,后来被高丽朝廷设了郡县治理,前不久才改称“济州”。不过,高丽收了这个岛,更多的是处于一种彰显权威的考虑,带来的实际利益并不多。但这个岛位于中国、高丽、日本海域交汇处,地理位置关键,而且面积足够大,实际上是有很大价值的。在历史上,元朝朝廷也认识到这个岛的关键性,出于将它经营成攻伐日本的前线基地的目的,将它收归了朝廷直辖。
东海人现在索要耽罗,很是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
海洋部也曾经做过武力占领耽罗的预案,以海军的能力,占领这么个破岛可谓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在成本上并不划算。因为这意味着与高丽这样一个大国全面开战,每年几十万的贸易额必然因此中断,还要花费大量军费在岛上驻军以防高丽军反攻,这代价可就海了去了。而收益却并不高,除了一点点税收和海产品,还能从岛上得到什么?所谓地理地位好,不就是便于与周边贸易吗?但是现在的贸易本来就畅通无阻啊!
所以,用武力攻占耽罗是完全不划算的。但是,如果不是通过武力,而是通过谈判获得,那么事情就容易多了。不需要付出太多额外成本,与高丽的贸易也不会中断,高丽人要恨就恨宗主国蒙古人去吧!这么一看,用五十万换这个岛,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而对于蒙古人来说,反正那破岛是高丽人的东西,随手一划不就出去了,自己完全没有损失嘛。所以忽必烈虽然意识到了此中的问题,最后还是痛快的答应了,一道诏书下给了王禃,命他将济州割与东海国。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