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洋舰队从泰湖郡出发之后,途中在宾特罗停靠了一下,现在就正在向吉阳军航去。去那里没什么别的目的,就只是按惯例让马匹休养一下,正好吉阳军也有骑兵,据说还有一个养马场,条件应该还不错。没想到,在这即将到达吉阳军的前一刻,海上就起了风暴。
“是”武新知挣扎着爬了起来,将旗子挂在了旗帜索上。被潘学忠这么一吓,他脑子里的知识瞬间全冒了出来,麻利地将剩下的旗子全捡了出来,一件件挂了上去。
“陆地是陆地”
凌冽的风声之中,桅杆顶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充满了喜悦乃至有些嘶哑的狂喊声。
前面发现了陆地这种极度的颠簸中,望远镜根本无法使用,能单靠肉眼在这昏暗的天气中发现陆地,那说明真的不远了
“万岁”“妈祖保佑”
船员们听到这个喜讯之后,不约而同地欢呼了起来,其中不少人不禁抬头向上看去,然后就感受到了从天而降的雨滴。
“呼嘶吱嘎啊”
一阵狂风突然从东吹来,随之而来的就是瓢泼大雨。
武新知刚刚升上去的旗语瞬间被雨点打湿,随风卷曲在旗帜索上看不清样貌了。而更严重的是,船体明显承受不住这样的风力,狂风打在全面张开的红白帆布上,立刻让船体倾斜了一个极大的角度,几乎把桅杆都按到了水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船体瞬间失去了平衡,甲板变得如同悬崖一般陡峭,不少没来得及抓住什么东西的水手就被重重甩到了左侧的舷板上,更有一些倒霉蛋就这么被甩了出去。相比之下,那些在危险位置工作的水手由于系了安全绳,反而保住了一命。
马房中的马儿被支索吊在半空中,虽无大碍,却也惊慌地嘶鸣起来。不仅它们,从甲板到底舱,船上的所有物体都受影响发生了倾斜。固定着炮车的三点式拦阻索至少有一根被绷紧,紧紧地阻止它们移位,但随着倾斜角越来越大,绳子也发出吱嘎绳,让人怀疑它是不是坚持不住了,如果有人还有精力注意的话。绳网里的炮弹跳动碰撞着,发出砰砰的响声。客货舱和底舱中的货物也向一侧发生了颠覆的趋势,不过被绳索固定住,依然留在原处。其余各处放置的物品大多也考虑了防颠簸设计,固定着没有颠出来,但仍有一些平时没注意到或者固定不牢的零散物品自由地在船板上滑动了起来,叮叮当当惹人心悸。
“砰”一个木酒桶脱离了束缚,在峭壁一般的露天甲板上滚了几圈,最终脱离了甲板,落入了海中。这在平时说不得会惹得水手们懊悔一番,然而在生死关头的现在,根本无人在意。
潘学忠和武新知等人情况也不妙,不过他们在艉桅附近,两舷都有高耸的支索,所以被挡住了没有掉出去。
潘学忠虽然手中切实抓住了支索,但是狂风和雨点打在身上还是如同刀割一样。他看着身下乌黑的海面,扯破了嗓子大喊道:
“收帆”
不过,他就是喊得再大声,由于船只已经完全倾斜,甲板上几乎没人还在岗位上,也就没有人能去执行他的命令了。眼看着船体一点点倾斜过去,桅杆顶部的瞭望手甚至感觉自己即将与水面接触了
不过还好
烈焰级优秀的设计在此时充分发生了作用。特意降低了强度的棉帆布在此时如同保险丝一样在强风中被撕成了碎片,船体受到的风力骤减。而船体充沛的储备浮力也起到了预期的效果,在船体几近倾入海面的当下,依然挺住了不继续倒下去,并在帆布破裂后,将船体一点点扳正过来。
船体先是回正,然后又向另一侧反转过去,之后再次向中央返回。一些零碎的筷子木碗之类的东西在甲板上不断晃荡着。
“吁吓死我了。”随着摇晃幅度的减弱,武新知从支索上跳了下来,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好。“我还以为船要翻了呢。”
“注意”他旁边的潘学忠却依然紧紧抓着支索,没有放松的感觉,反而对他厉声喝道:“抓紧了,浪要来了”
武新知一愣,随即下意识抱紧了身边的桅杆,转头向东望去。
然后,他就见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
一排几乎比山巅还高,似乎能吞天噬地的巨浪,正从东方向这里席卷而来
“不”
“上帝保佑,玛丽亚保佑,基督保佑”
逐日号的客货舱中,尼科洛等威尼斯人各自抓住了点什么东西,一边颤颤发抖着一边拼命对上面进行着祈祷。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上船,自然知道这种剧烈的颠簸是船只遇到了风浪,但是,以上帝之名发誓,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风浪
以前他们都是在平静的地中海和印度沿海航行,哪有见识这种风暴的机会哦,这不是说那些海域就没有风暴,只是见识过的都葬身鱼腹了,他们这些还活着的自然就是没见过的。
“尼科洛”一个褐色卷发的瘦削男子蜷缩在屋角,鬼哭狼嚎地叫喊道:“我就不该听你的鬼话上这艘破船我这算是明白了,什么金银财宝瓷器丝绸中国皇帝,都没有我的命重要见鬼,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尼科洛也愤怒地朝他回喊道:“吉诺,你这个混蛋当初不是你用五个第纳尔贿赂我才上了这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