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不过这二十八银分也是二百多文了,士绅商人或许无所谓,但寻常小民哪能坐得起,恐怕等新鲜劲一过,就没那么多乘客了吧。”
“不,我看反而人会越来越多的,而且就算不运人,还可以运货么。归儒兄你身宽体胖,占的这个座位我看足可运上十石货了,若是把票价折算成脚费,那也不算贵了。不管怎么说,我看这铁路修了总归是不会亏的。”
他们果然不负商人的敏锐,三言两语就把铁路的盈亏算了个门清,声音传到邻座,不少人也忍不住跟着探讨了起来。
沙正谊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但一直插不上几句,有些尴尬。他斜对座的那个中年宋商见他无话可说,便搭讪道:“在下池州居温瑜,字安易。听口音,几位可是安庆府人士”
沙正谊连忙回礼道:“在下沙正谊,我等正是安庆人士。如此说来,我与安易君也是近邻了呢。”
安庆与池州分别在长江两岸,在后世同属安徽省,但在此时却一个归属淮南西路,一个归属江南东路,套近乎也论不上同乡,只能称近邻了。
居温瑜一捋胡须,问道:“老夫是第一次来东海,看上去沙君的诸位同乡也是,不过看沙君熟稔的样子,该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沙正谊略带得意地回道:“是啊,在下没什么本事,只能在海上闯荡。之前也来过几次东海,摸熟了门路,才敢带着同乡一同来做些小本买卖。不知安易先生来此是为何事,可也是为了经商的”
居温瑜先是朝他一抱拳,赞道:“沙君出息不忘乡谊,是有情义之人,佩服”然后轻哼了一声,说道:“老夫来东海,却不是为了贸易,而是想着在这边置办一份产业,举家搬迁至此的。”
沙正谊闻言一惊。虽然东海国确实是个好地方,但常言安土重迁,发达了也是要回报乡里的,怎么能轻言搬迁呢“安易先生这是为何”
居温瑜轻叹了一声,随便向南找了个方向一作揖,然后回头说道:“如今奸相在朝,蒙蔽圣听,倒行逆施,搞什么公田法、经界法,简直是动摇国本。我居家一族在池州本来薄有产业,但近年来文脉不兴,在朝中无人庇护,对此不堪其扰。正好,我有家乡友人之前在东海置产设厂,如今已兴旺了起来,据他所说,东海国政治清明,对士民产业百般呵护。我便应族中之托,来这边查勘一番,若果真如此,便不在南边受鹰犬鸟气,直接盘了余田,在东海重新来过便是说来,我居家祖上也是齐鲁人士呢,这也算落叶归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