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0年,3月25日,高丽,黄州,长命镇。
“噫!”
玄元烈看着远处的长命镇,感觉到陌生和惊讶,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玄元烈是高丽大将,以东南方的安岳城为老巢,控制了大同江南岸一大片沃土,手下有数千兵员,属于高丽亲元派中的实力派。数日前,他接到长命镇被“海寇”入侵的消息,勃然大怒,立刻点兵赶往长命镇剿匪。结果到了之后发现情况不太对,这哪是海寇啊?
长命镇本身依山傍水而建,西、北两面都是河流,东、南则是高丽半岛上极为常见的山岭,只在东南一角有山口平地通向外界。现在这个山口两侧就多出了两个新建的军营,看上去是堆土结栏匆匆修成,但营中军帐错落有致,旌旗招展,内外士兵进退有度,显然不是一般寇匪之所作为。
玄元烈能看到他们,他们自然也就能看到这帮高丽军,早早的就开始准备起来。如今营墙之上有零散士兵就位警戒,还有一些人出营列阵,阵形简单而整齐,看着有强军气象。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骑兵在营地和后方的镇子之间不断来往,传递着情报。
“齐?”玄元烈用力往营中挂着的大旗上望去,辨认出了上面的字,又在记忆中翻找了起来,“齐……可是清塞的齐伯羽?不对,他不可能从山沟里突然跑到我这儿来,更不会有这般军旅。那还有谁?等等,齐,尚青色,难道是益都李家?”
他震惊起来,齐国可是中原强藩,怎么会跑高丽这穷乡僻壤来的?
慎重地思索了一会儿后,他叫来一名部下,问道:“金永,听说你的汉话说得不错?”
这个金永是他手下一名将领,据说家中诗书传家,对学问很有研究,也会说汉话。以前也就吹吹牛没见过真章,现在该用上了。
金永迟疑了一下,答道:“属下确实粗通……”
玄元烈一摆手,道:“那你就带几个人往前面去,去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金永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但这时候又没法推脱,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他们打着白旗,战战兢兢地向山口营地接近过去。营中的齐军注意到他们,派了几名骑兵出营迎了过去。
不久后,双方相遇,齐军骑兵劈头盖脸就喝问道:“呔,来者何人?”
金永笑着迎上去,说道:“在下金永,在安岳玄将军帐下做事……呃,诸位不知从何而来?这长命镇可是玄将军治下土地,诸位过来做客,总得来跟玄将军打个招呼吧。”
他说的汉话口音很重,齐军好不容易才听了明白,然后就说道:“那好,你是过来投诚的?那就跟我们回帐中见将军吧。”
金永傻了眼:“怎么就投降了?你们到底是谁,莫名其妙来了我们高丽,什么话都不说,反而要我们投降?”
齐军一愣,正了正衣冠,然后洪亮地说道:“我等乃是齐国公亲领东征军艮山营所部,尔高丽人常年被鞑虏欺凌,我军千里迢迢跨海而来,正是为了救民于水火的!若你那什么将军是高丽人,为高丽着想,自然该弃暗投明,追随齐国公荡清宵小才是!”
金永大张着嘴愣了,这番话信息量太大,好一会儿才消化过来。没错,这些人果然是海外来的齐军,而且野心居然这么大,竟想着跟元军争抢高丽!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也没什么话好说了,难道凭他这嘴皮子还能把齐军说退不成?于是他也不废话了,当即就向后撤去,给玄元烈报告了此事。
玄元烈听后气极反笑:“还真是那姓李的?倒想的真是妙啊,居然想一句话就让我投降?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国公就厉害了,当年要不是东海军帮忙,他早就被朝廷大军剿灭了,哪里会有如今的局面?不过一条看门狗而已,还想咬人……可笑!”
他立刻一挥手,道:“他要是老实呆在山东,我自然敌不过他,可他竟胆敢跑到我高丽来闹事,哪还容得住他撒野?就这样,全军发进,去把那两个寨子给拔了!”
命令很快传递下去,他带来的近千部属结束了坐地休整状态,向西方山口进军过去。陆续得知对方是跨海而来的中原军队后,这些高丽军人有些紧张,但也没太多的恐惧。高丽多山,也多山城,高丽军攻伐山城的经验自然也就丰富,而以他们的经验来看,这两个寨子规模都不大,寨墙也不高,想拿下来并不困难。
玄元烈把部下三七分成两队,准备以人少的那队去牵制山口北侧的齐军营地,再以人多的那队去把南侧的那个营地拿下,最后汇合端掉剩下的。
这个计划无懈可击,士兵们先是以松散队形快速行军,然后又排成密集的方阵。军官们不断吆喝着,许诺战胜后的赏赐,提振士气,士兵们也渐渐亢奋起来。眼看着营寨就在一两里之外了,低矮的营墙清晰可见,对面的齐军似乎也没穿多少盔甲,只要再走上一阵子,冲上前去,用手中的刀枪向他们刺去,就能取得胜利,可是……
“轰!”
一道火光白烟从南边的营墙上升起,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传来,与此同时一枚炮弹撞入高丽军阵之中,犁出了一道血痕。
玄元烈久居高丽闭塞之地,虽能知道外面的一些政局变化,但对细节处的军事变革懵懵懂懂。虽然也有些“火器犀利”的传闻传入他的耳中,但描述得神乎其神,反倒不可置信。因此现在他一开始见军阵大乱,还不明所以,直到亲眼见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