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晌午。
本是艳阳高照的天气。
不过随着飞蝗警钟的响起,金露酒庄万亩园田的上空,很快就如乌云般被遮蔽了起来。
那些乌云并不是真正的云朵,而是蝗虫过境后形成的虫云。
修仙界的蝗灾远比凡间更可怕。
凡间的蝗虫如果袭击粮田,它们会贴着地面一片片推进,修仙界因为有通灵蝗妖统领,它们清楚地面的防御过多,往往会先拔入高空,将领地全部笼罩,然后再俯冲而下。
如此一来,它们能够有效破坏修士苦心建立的防卫阵地,甚至是一次冲锋,就有可能直接瓦解修士的抵抗力,从而完成地盘的占领,肆无忌惮的享用丰盛美餐。
丁醒抬头望去,他觉得自己一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
原本碧蓝洁净的天空,忽然涌出密密麻麻的斑点,那些全是铺天盖地的蝗虫队伍,他的耳边充斥着虫群挥动翅膀的声音。
环境也变的越发昏暗,就如同天狗食日,带来不详与厄运。
“点香!”
“快点香!”
园田中,庄民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几乎在刹那间,迷虫香燃烧后形成的浓雾,就在一亩亩的果园内弥漫开来。
园中绿色被快速遮蔽住。
蝗虫偏爱啃食青绿之物,只要遇见,总会不要命的往上扑。
烟雾可以迷惑它们袭击的方向。
但庄上的果园有这么多,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迷虫香可以使用,毕竟这种灵香是稀缺之物,如果在某一月内,哪一座酒庄疯狂抢购,就会造成供不应求的局面。
自从蝗虫过境以后,庄内只有六七成的园田点了迷虫香,剩下购香不及时,只能使用更加昂贵的其它灭虫宝物。
丁醒有香可以点,他与于泰兵分两路,一个镇在前园,一个镇在后园。
在往常时,香雾一旦扩散,他们就要离开果园,返回园前小路暂候,但今天情况不同,蝗群当中隐藏有妖兽,其中不乏二阶三阶的强妖,它们能在香雾中穿行一些时间,如果让它们找到插香方位,并拔除摧毁,那就麻烦大了。
况且,蝗灾一起,持续的时间不会短,少则一天一夜,如果遭灾严重,可能是数天数夜,当灵香燃尽,还需要及时补充新香。
所以丁醒与于泰都不能离开桔园,必须守在自己的香位旁边,这势必要迎来蝗妖的冲击,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总不能蝗灾一来,就缴械投降逃之夭夭吧。
丁醒望着高空,层层叠叠的虫云正在下坠,很快就要落入园田。
他忽然拎出一个酒坛,开了封口,自头顶一倒而下,这是他炼造的‘虫儿泪’,用灵酒浸湿衣裳,酒气也会辐射开来,普通虫兽绝对靠近不了他身侧。
本来丁醒不打算动用‘虫儿泪’,但他见天空的虫群规模如此庞大,数量实在太多,一旦冲进园田肆虐,那就如同呼啦啦下冰雹,视线必然要被遮蔽,所有人都要全神贯注保卫自己的园田,谁也不会留意丁醒身边发生了什么。
丁醒也担忧迷虫香克制不住蝗群,‘虫儿泪’是他秘密添加的第二道防御。
他也禁不住寻思:‘这些天,庄民到处都在谣传,如果蝗灾真的爆发,庄外毒修肯定会趁机盗酒,但身处这样的蝗虫天灾里,玄胎期前辈都要寸步难行,毒修如何去盗酒?他们真有这么大神通,都可以去开山立派了,金露酒庄的灵酒对他们不会有价值,又何必来盗?’
丁醒百思难解这个疑惑。
他并不认为盗酒人敢于浑水摸鱼,但庄民们传的邪乎,一个个煞有其事,笃定这些人会趁机攻打灵窖,因为以前金露窖开时,总会发生这样的事故。
先起蝗灾,后盗酒。
不过能不能盗酒成功,那就是另说了。
‘咦?虫群尚未冲下来,嫦君姐怎么把灭虫幡给祭了起来,毒烟一出,她不害怕把她家的葡萄树全部毒伤吗?’
丁醒戒备蝗群时,侧头打量左邻右舍,全部是两道防御手段。
孟嫦君单枪匹马镇守自家的葡萄园,没有招募一个帮手,她先点了迷虫香,又在园中插了一杆灭虫幡,这是一件毒宝,扩散的瘴气能有效克制蝗虫。
但毒瘴同时也会渗入葡萄树里,没有两三年的清除,根本康复不了,这期间葡萄树结出的灵果干瘪苦涩,虽然无毒,酿造的灵酒却功效极低。
丁醒原本想规劝孟嫦君,不要这么早使用毒宝,毕竟园田的防御线尚未被蝗虫攻破,远未到孤注一掷的时刻。
他话到嘴边,忽见瘴气弥漫的区域,再也窥视不清景致,孟嫦君的身影也消失在瘴气当中。
他旋即就闭紧了牙关。
当年他在雪林中被麻衣青年谋杀,那时就知道金露酒庄里有一位麻衣青年的同伙,正是这个同伙,给麻衣青年提供了自己的出行消息,差点害死自己。
这个同伙,显然也是潜伏在庄上的盗酒人。
可是丁醒迟迟找不出此人的踪迹,他怀疑过于泰,甚至是至今仍对于泰有所戒备。
他也怀疑过认识的每一个佣民,日常碰了面,他会秘密打量这些人的面皮,看看是否存在使用‘画皮术’的痕迹。
但他从未对孟嫦君起过疑心,因为孟嫦君对他情如姐弟,况且是孟小汤母亲孟乔氏介绍的熟人,几乎不可能是盗酒人假扮。
不过眼下,孟嫦君忽然故作玄机,使用毒宝隐匿身形。
这举动有点反常,立刻让丁醒留了心。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