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军不敢去找高崎理论。
他们靠拆迁起家的这一辈人,已经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了。
想当初,跟着他们打天下的那些初生牛犊,现在也恐怕是高崎这个年龄了。而他们,早已经过了三十,往四十上走了。
当初为了躲过雷霆一击,司老大尽了最大努力,遣散小兄弟,只保留他们几个老人,老老实实蛰伏这十多年,连钱都不敢乱花,唯恐引起别人的注意,被挖出来。
一旦被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如今媒体发达,只是老百姓的唾沫,就足够他们死个几回的。
十几年过去,大家觉得危险消失,再次出来的时候,新一代的人已经成长,这个世界也变了。
这里,是高崎的地盘。他在这里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就已经说明,这里的黑白两道,基本被他摆平了。
社会高哥本来也不是善茬,在他的地盘上和他硬杠,本来就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
可海鲜水产这个行业太诱人了,如果他们可以独霸这个市场,其产生的利润,绝对不亚于当年的拆迁买卖。
刘小军不敢找高崎理论,并不意味着他会怕高崎市场里的那些小商贩。第二天,他就不批发水产给那些小商贩了,凡是荣鑫市场以外的商户,一律不批发。
那些商户不干,你做的就是批发生意,凭什么不批发给我们,昨天你怎么还批发呢?大家堵在批发部门口不走,刘小军就召集保安,要强行把他们赶走。
这个时代,已经不是刘小军们靠拳头吃饭的时代了。保安这边一动粗,警察立刻就来了。
不只警察来了,电视台的记者也扛着摄像机来了。
这一下,闹了个满城风雨。相关部门依法查封了荣鑫市场批发部,不做出彻底整改,不允许开业。
到这时候,刘小军才琢磨过来,他恐怕是上了高崎的当了,高崎就等着他和商贩吵架呢。
要不然这边刚一打起来,警察怎么会立马就来了,电视台也来了。接着,安监、消防,工商、税务就全来了。
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给各路大爷赔不是,请客送礼鼓捣半天,还赔付了受伤商户的医疗、误工损失,一个星期以后,才被允许重新开业。
在这一个星期里,胡丽丽已经把自己这边的库存卖差不多了。她把过期不新鲜的水产直接拉去饲料厂,卖给人家做饲料,把赵迷糊的车队都打发到进货地点待命,一个库存周转期就过去了。
荣鑫市场再开业,刘小军就不敢说不卖给市场以外的商贩了。
从此之后,只要他加价达到不亏损的标准,那边胡丽丽就开门做生意。他把价格压到亏损,胡丽丽就关门不干。她的库存已经全是新鲜货,不怕卖不动了。
她不开门的时候,市场里的商贩,就到荣鑫这边批发水产,刘小军还不敢不卖给他们。
刘小军原来是打算牵着胡丽丽的鼻子走,折腾半天,反倒让胡丽丽给涮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垂头丧气地把这个结果,向司老大如实汇报了。
司老大倒是没有怪罪他。
咱们称多少钱,他高崎才称几个钱?小不忍则乱大谋,也别和他耍心眼儿了,就亏着本卖!
他不做买卖就不亏本了?他冷库和养殖场的水电不花钱,他养那么多工人不花钱啊?只这些日常消耗就够他赔的,我就不信,他这样能撑过半年去!
还是司老大眼光远,有钱就不怕赔。
从此之后,刘小军得了教训,再不玩心眼儿,只把价格压到胡丽丽不肯开业,就那么耗着。
从胡丽丽的各种应对举措上来看,她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这也充分证明了司老大的猜测不错,高崎手里没有太多的资金,时间长了,他恐怕真的耗不起,只能束手就擒。
海鲜水产这个东西,跟气候、季节、进出口贸易等等的许多因素都有联系,市场价格本来就波动的厉害。
拿螃蟹为例,秋季的时候,河蟹丰收则会影响海蟹的价格。沿海气候反常,海蟹产出的多少,对自身价格有影响以外,也会影响河蟹。各种鱼类、虾类、蚌类,也是如此。
所以,市场价格波动也很正常。市场价格,往往取决于供应商的价格。
刘小军不笨,有时候,瞅着胡丽丽库存不多,也会突然加价,打胡丽丽个措手不及。等胡丽丽调来货的时候,他又突然降低了价格,让胡丽丽卖不出去,只能砸在手里,把死掉的鲜货往饲料厂里送。
两个人不断交锋互有胜负,但谁也别想挣钱那是一定的。
刘小军在等着高崎缴械投降,高崎却什么事儿都没有,有时候连海鲜市场都不来了。
他和司老大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友好的关系,有时候偶尔碰上了,还能亲热地交谈,说些笑话。两个人谁也不提海鲜市场的事情,好像跟他们无关一样。
刘小军觉得,高崎这是在打肿脸充胖子,早晚有一天,他会亲自开口去求司老大。
司老大也这么认为。
到高崎开口讨饶的那一天,只要他肯放弃海鲜市场,他还是会给他一定补偿,高崎也就顶多损失一个海鲜市场,其他的生意还是照开。
在司老大看来,正是因为高崎其他买卖不错,他才敢放手一搏,和他在海鲜市场上较劲,即便损失掉海鲜市场,他也不会伤筋动骨。
也许高崎还真是这么想的。他优哉游哉的,活的还挺自在,看着胡丽丽应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