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继超这辈子,心里最感激的人,恐怕就是高崎。
高崎和他,嘴上不留德,时不时就会损他两句。可是,关键时候,肯站出来帮他的,只有高崎。
眼看高崎要走,孙继超不知哪来的感动,心里一阵翻涌,突然就叫住他。
他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高崎跟前,双手抓着他的胳膊,一字一句说:“兄弟,哥哥这辈子欠你的,只能下辈子还了。”
高崎让他说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挣开他,挥挥手说:“别整这些没用的。我是混混,混混讲究兄弟情义。我把你当兄弟,我不帮你谁帮你?”说完了,直接出门走人了。
孙继超送他到门外,看着他下楼,一路向前面的批发市场去了。
他心里知道,高崎早就不是混混了。他和自己一样,胸膛里都装着一颗火热的心,善良的心。
他也可怜唐城量具这些工人,可是他不说。不说,不代表他不肯做。
只是,这个越来越复杂的社会,让他把那颗火热的心包裹的愈加严实,轻易不肯展现出来。
孙继超的确没有看错高崎。高崎不是不想救唐城量具这些工人,只是他有自知之明。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以他现在的能力,离着救活唐城量具,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他是重生者,有着中年人的谨慎,知道做不到的事情去强做,最终一定会失败,而且会失败的很惨。
孙继超和他相比,恰恰就是在这一点上不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话说回来,当年没有他老人家的迎难而上,做成了在所有人看来都没有希望的伟业,又哪里有今天这个屹立于东方的伟大民族和伟大国家?
这一点,也正是高崎佩服孙继超的地方。
他高崎没有这个勇气。他还要照顾好陶洁,让陶洁这辈子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呢。
不过,他可以做到的事情,他还是会去做。
唐城的冬天是很冷的,他担心孙继超为了省钱,节省焦炭,不肯把工房里弄得暖暖和和的,就特地来嘱咐他一趟,焦炭钱,他来出。
上一世,在那些工房里挨过冻,他知道那滋味不好受。他有这个能力,就不能再让那些过去的兄弟们冻着。
同时,他也怕大家冻着了,会埋怨孙继超,动摇他的威信。
有朝一日,有机会的话,他会把孙继超捧起来,让他做唐城量具的老总。
只是,这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了。
但中年人的思维,和年轻人是不同的。
中年的高崎知道,人的一生里,都是有很多机会的。有好多的机会,都是自己认为绝对不可能的,老天爷却实实在在给你了。
只是,大多数人,都因为智慧和性格的原因,无法把握住老天爷给的机会。
这就是所谓的命了。不是老天爷不给你机会,而是因为你没有一个冷静沉稳的性格,错失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对高崎来说,他认为自己已经有了把握机会的能力。只要老天爷肯给他机会,他就可以把握住,把孙继超给托起来。
直到去聚香坊接上陶洁,开车往火车站去,他还在心里想着孙继超。
陶洁见他一脸阴沉,也不敢开口说话。
这一世的高崎,要思考的事情太多太多,脸总是阴沉着。
这个时候,陶洁知道他是在想事情,最怕别人打扰他,打断了他的思路。所以,看到他这副脸色,她就保持沉默。
到火车站停车场的时候,高峰打过电话来说,他们坐的那趟火车晚点了。
零五年的时候,还没有通往唐城的高铁,一般都是普快,晚点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外面有些冷,高崎就和陶洁坐在车里,等着高峰到站的时候,打电话过来。
“你说,孙继超为啥不离婚呢?”他突然就问陶洁。
陶洁让他问的摸不着头脑,看他半天才说:“好好的,有盼着人家两口子离婚的吗?”
高崎说:“他如果离婚了,可以和胡姐在一起,我觉得他们俩挺般配的。”
“你有病啊?”陶洁就生气说,“看着人家般配,就得把孙师傅好好个家拆了,让他和胡姐过去是不是?”
高崎就嘿嘿地笑了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孙继超他老婆不是外面有人了吗?现在他也算是唐城量具的中层干部了,有资格娶胡姐,门当户对嘛。”
“什么乱七八糟的?”陶洁就嘟囔说,“他老婆外面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人家早就和外面那人断了。现在人家两口子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可别跟孙师傅提这个事儿,这不等于揭人家的伤疤吗?”
“这算什么揭伤疤?”高崎不服气说,“啊,和外面那个断了就代表她没犯过错误啦?这种女人,天生就是个sāo_huò,说不定啥时候,她碰到机会,还会给孙继超戴绿帽子的。要我说,不如干脆离了不要她,来的保险一些。”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陶洁皱着眉说,“兴你们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们女人只要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误,这辈子就不能翻身了是不是?你这叫封建思想!”
“我什么时候沾花惹草了?”高崎就急了说,“我告诉你陶洁,我这辈子行的端做得正,没有任何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
陶洁就撇嘴,但是没有回嘴,面容上却露出不相信的神色来。
高崎就更急了。
“我要是做过一次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天打五雷轰,我出门……”
陶洁就赶紧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