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丽丽天资聪慧,对公司管理有着超乎常人的领悟能力,却并不代表她对这个社会的复杂程度,有多么高深的体会。
这也不怪她。平时工作中,高崎把关于社会的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统统包揽了,为她营造了一个相对脱离社会复杂性的,单纯管理空间。她在这方面,就与常人无疑了。
她弄不明白,既然有人要害高崎,高崎却不选择报警,反而要通过私人关系来调查。那起车祸,交警部门明明有误判,他也不去通知交警部门,这又是为什么呢?
还是胡波给了她一个能让她明白的解释。
“我一个人展开调查的条件,和交警部门的专案小组,有法相比吗?”胡波就反问她说,“我一个人独立调查,都能发现问题。那么,交警部门为什么就没有发现问题呢?是我特别聪明,水平特高吗?显然不是吧?”
胡丽丽不笨。胡波这么说,她就明白了。
显然,交警部门没有发现问题的可能性不大,故意不去发现问题,倒是极有可能了。
想到这里,她就又去看高崎,眼睛里含着惊恐。
“你看看,”高崎就埋怨她说,“不告诉你吧,你一天到晚不安分,变着法地折腾我。这告诉你了吧,你又害怕。记住,你后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都是为了你好,别再控制不住好奇心,跑来折腾我。”
“偏要折腾你!”胡丽丽从来就不服输,瞪起眼来说,“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害怕?相反的,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才更害怕!”
胡波看看他俩,就顺着胡丽丽的话说:“胡总说的对。从心理学上来讲,这人的恐惧啊,往往是产生于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的迷惑,和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人为什么怕鬼呀?因为谁也没见过鬼,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所以才会产生恐惧心理。”
高崎就不耐烦说:“去去去,你什么时候学过心理学呀?”
胡波不服说:“我怎么就没学过啊?上警校的时候,普通心理学,犯罪心理学,这些都是主课。”
“吹吧,吹吧。”高崎不屑一顾,“不就上了个大专吗,还是侥幸考上的,有什么了不起。”
胡波就着急说:“我还函授了大学本科呢,要不怎么能当中队长啊?我侥幸考上的,你怎么不侥幸一下试试?我记得你老人家高中最后一年,就没怎么来上学吧?你怎么知道我是侥幸考上的,你知道那时候考大学多么难吗,你当跟现在一样?”
“哎呀,你们两个凑一块儿就斗嘴,还有完没完?”胡丽丽就不高兴了说,“正事儿还没说完呢,就又要打嘴仗!”
两个人这才闭嘴。
“你说说你们,这是多么大的事啊,人家都在要你的命了,你还有心思斗嘴玩?”
胡丽丽都不知道说谁好了。
胡波也觉得,这时候和高崎吵架不对。毕竟,人家这是人命关天啊,他还在这里不在乎,万一高崎因为这个,对他有了成见就不好了。
倒不是他不在乎高崎的性命,他只是对这种事情职业化了,就跟医生看惯了病人一样。刑警二队又是重案中队,重案、大案,他见的有些过于多了,麻木了。
想到高崎的反应,他就立刻严肃了态度说:“说正事。”接着就说,“现在,咱们可以基本弄明白两件事情了。第一,这起事故,百分之百是个阴谋!第二,交警部门里,有犯罪嫌疑人,咱们先不要把这个嫌疑人固定死就是司志国,这样不容易代入个人主观偏见。”
说到这里,他就又慎重重复一遍说:“交警部门里,有犯罪嫌疑人买通的内线,这一点几乎毋庸置疑。
所以,咱们一开始采取慎重的策略,尽可能不引起别人注意,认为咱们对这个案子有异议,是对的。”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高崎是不是还有危险啊?”胡丽丽立刻就问。
她是真的担心高崎。
胡波就摇摇头说:“根据我的经验,犯罪嫌疑人实施一次犯罪之后,没有达到目的,在排除他实施犯罪的目的,不是要搞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之后,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因为实施这次犯罪之后,暴露自己。因此,他现在迫切和应该做的,是消弭第一次犯罪的痕迹,不会实施第二次犯罪。”
胡丽丽听了个稀里糊涂,迷茫地看着胡波。
高崎就给她解释说:“胡大才子的意思,是司老大怕我追查到他,不敢再搞第二次了。”
胡波就不满高崎说:“你看看,你又主动去定义犯罪嫌疑人,这样会把个人主观意见添加进去,不利于破案。”
“你拉倒吧。”高崎不买账说,“你如果不在心里把主谋当成司老大,你怎么会得出对方不敢搞第二次的推断的?少在这儿糊弄我。”
胡波想想,没准儿还真是这样。他心里的确已经为犯罪嫌疑人画了像。
首先,这人搞这次车祸,绝对不是因为和高崎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而是为了封口,不让高崎有机会扳倒他。那么,除了司老大,还有谁会有这种需要呢?没有第二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他在心里认可了高崎的推断,干脆闭嘴不言语了。
胡丽丽虽然仍旧有些稀里糊涂,可是听胡波如此肯定地说高崎不会有危险了,她也就稍稍安心了。
然后,她就发挥了比这俩人更擅长的,管控问题的能力。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一句话,就把探讨的话题引入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