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伟很明显是事先经过了专业人员指导,专门炮制了一套对抗审讯的说辞。
每当胡波问他事情的具体细节的时候,他就用喝多了,记不清了的理由推脱过去。除了他编造的那个喝酒,要账,临时起意偷车的故事以外,不说任何与此无关的事情。
胡波就按着寻常问话套路,跟他反复纠缠这些问题。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在拖延时间,也是为了麻痹赵立伟。
胡波的问话没有新意,时间长了,赵立伟就会认为他没有发现新的情况,思想上就会放松下来,更容易出错。
随着审讯时间的不断延长,赵立伟会逐渐疲倦,逐渐放松警惕。
一个多小时以后,连笔录民警都懒得记笔录了,千篇一律,一个问题反复询问,同样的答案,记不记的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候,胡波突然就问新的东西了。
“你盗窃大卡车下山以后,去加油站加过油没有?”他突然就问。
听了这个问话,赵立伟明显愣怔一下,经过一段时间思考之后,才回答说:“没有。”
他为什么思考?就是在想胡波掌握了多少情况,该不该说实话?
这小子想着蒙混过去。胡波心里已经有了底,接着就问:“马洪光说,那辆大卡车的油箱里,只剩下一个油底子,顶多能跑个十几公里。你从山上到出事地点,跑了二十几公里。中途没加过油,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立伟想了想说:“兴许是马洪光记错了吧?反正我跑到了。”
“是吗?”胡波就微微地笑了。
“这是胜利一路加油站,05年12月31日,夜班加油站值班员的证明材料。”说着,胡波就从自己带着的文件包里,拿出两张纸来,冲赵立伟晃一晃说,“她证明,你那天晚上十一点以后,在加油站加过油。”
赵立伟不说话,但脸上有些变颜变色。
“你以为,时间过去这么久,就没有人记得你了是不是?我们也不会去调查这么仔细是不是?可是你忘记了一点,你这个动作太反常了,你只加了五十块钱的油。大卡车司机,没有谁会去加油站加五十块钱的油。所以,那个值班员记得你。而且,那天恰恰是05年的最后一天,日子特殊,她很容易就想起你来。”
说到这里,他把那两页纸让民警递给赵立伟。
这时候的赵立伟,神经已经高度紧张了,这个胡波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心里没有鬼的人,用不着这么紧张。
赵立伟接民警给他的那两页纸的时候,手有些不由自主地哆嗦。
胡波看在眼里。突然就换了严厉的语气问:“为什么只加五十块钱的油?就是为了能够跑到中心路事故发生地,去撞那辆雷克萨斯,对不对?”
赵立伟就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仿佛是让胡波突然严厉起来的语气,给吓着了。
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怕车里没油,跑不到家,才去加油的。我又不打算开那辆车跑路,就没加太多油。。”
“你不是说,没有打算把车开回家吗?我刚才也问过你,你说你没有中途加油。”
胡波声音不高,却足够严厉。
赵立伟又思考一阵,才说:“我是怕事儿说多了,再生些不必要的麻烦,才没说加油的事。再说,我就算不开回家,也得找合适的地方停车,那也得耗油。我怕不等找到地方,油就耗没了,所以才去加油。”
他开始思考着回答问题。这说明,胡波提出来的问题,已经超出了他原先想好记熟的答案了。
胡波提出的问题,都是无法靠记不清糊弄过去的问题,赵立伟不得不答,只能临时现编。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对面这个陌生的警官,很不简单。但是,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恐怕已经晚了。
“事儿说多了会生麻烦,生什么麻烦?”胡波连珠炮一般的问话,已经开始了。
“知道这是什么机关吗?国家法治机关!到了这里,就是要你彻底交代问题的。你不交代问题,我们怎么能够弄清楚事实真相?你这是刻意隐瞒事实真相!为什么要刻意隐瞒?还是我来替你说吧!你是怕说多了,暴露你故意制造车祸,实施杀人的目的!我说的没错吧?”
胡波这句话一出口,赵立伟差点从坐着的椅子上跳起来。也幸亏那椅子有限制横版,他跳不起来。
“不是,不是,我没有杀人,你不要冤枉我!”他惊恐地叫喊起来。但胡波却可以听出来,他叫喊的底气明显不足。
“冤枉你?”胡波就冷笑,“我再问你,你在市里开车的时候,是酒已经醒了,意识完全清醒,还是意识模糊的醉酒状态?”
“当然是醉酒状态了。”
“好。那么,从监控上看,你从经四路拐入了斜街。斜街入口处往里,有一百二十米的地方,街道宽度几乎和你驾驶的那辆自卸卡车车身宽度等宽,相差不到300毫米。在醉酒状态下,你是怎么毫无剐蹭地开过那一百二十米的?”
赵立伟张了张嘴,汗就从脸上下来了。
“兴许,兴许是碰巧了吧?”他哆嗦着嘴唇回答说。
“那么出口那一段呢?有更长的150米,和入口几乎等宽,你是怎么毫无剐蹭的过去的,也是碰巧了?”
赵立伟开始浑身哆嗦,不知道怎么回答胡波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给我记住这句话!”胡波突然就抬高了声音,“你在斜街中段,惠民餐馆北边,足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