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洁让老摩托欺负过,平日里最恨喜欢打架的痞子。
就是对也曾经欺负她的刘群生,高崎弄出一副痞子模样来吓他,陶洁都反感地要死,骂高崎不学好。
这下她知道了高崎就是痞子,后果有多严重,高崎都不敢想象了。
其实,高崎不是痞子。可是从表面看,他和岳帆干的那些事,一样是打架,闹事,欺负人,和痞子太像了,这东西没法说清楚。
可是,到了这时候,说不清楚也得想办法说清楚。
“陶洁你听我说,”高崎赶紧解释,“我没无缘无故地和人家打架,也没欺负过好人,没混社会。”
这个解释,连高崎自己都听不明白。
痞子打架也不见得就是无缘无故。你没欺负过好人,可你也欺负人了。你凭什么说你欺负的就是坏人啊?整天在社会上打架斗殴,那不叫混社会叫什么?
高崎本来就嘴笨,给陶洁解释一半,觉着自己都听不明白,干脆就闭嘴不说了。
还不如先不解释,看陶洁到底什么意思?然后再想办法,有针对性地解释,兴许才能解释明白。
他嘴笨,并不代表他缺心眼儿。
“哎,你说说,你高哥这个名号,是怎么得来的?”陶洁就问。
高崎故作镇定说:“什么高哥啊?都是赵迷糊瞎起哄。他比我大,非得叫我高哥,别人也就跟着瞎叫呗。”
陶洁立刻就问:“赵迷糊是谁啊?”
这一个岳帆就没解释清楚,这又弄一个赵迷糊出来。
可不说赵迷糊,“高哥”这个诨号,还真解释不清楚。
高崎就说:“也是道上,额,不是,是在一块玩的兄,额,不是,是朋友。就,一般朋友。”
这越说,恐怕暴露的事情就越多。
果然,陶洁接着就问:“也是道上的?”
高崎就有些急了。承认“道上”这俩字,就等于承认他在道上混,是痞子了。
陶洁这是明摆着给他挖坑,诱他的实话呢。
“什么道上啊?”他立马就分辩说,“就,就是,遇上大事儿了,岳帆觉得我们四个不保险的时候,就喊上他一块儿去。他也有一帮,那什么,朋友。他不是痞子,和岳帆也差不多,不敢干坏事,也不欺负好人。”
这越解释就越乱,越乱高崎就越说话不利落。
陶洁还不想散伙,接着问:“那赵迷糊比你大,为什么非要喊你叫高哥啊?”
这就得牵扯到城东村那回打架了。
高崎小心着说:“就,就有一回去城东村,干架的时候,他看见我和人家打架,一个人打好几个,从那开始,他就叫我高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给我起这么个名号,可能,可能觉得我厉害呗。”
“你真那么厉害啊?”陶洁将信将疑,看着他问。
高崎心说,我要不厉害,能把老摩托吓成那样啊,你以为老摩托是泥捏的?没两下子,能在唐城量具混出名来?
可跟陶洁肯定不能那么说。
他想想就说:“我不厉害啊。我就是身子壮,个子大,一般人打不过我呗。”
陶洁还看着他,过一会儿问:“你为什么要跑到城东村去,和人打架啊?”
是啊,为什么好好的,跑到那个全唐城最乱的地方去打架?
这个事情可就有些复杂了。陶洁不懂这些社会上的事儿,如果实话实说,十有八九就能直接把自己解释成痞子。
高崎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
“啊,他是这么回事。”高崎说,“那个地方,他不挺乱的吗?就有一帮南方人,在那边租了两间房子,弄几个女孩,做足疗店。足疗店,你知道吧?”
陶洁就摇头说:“不知道。”
高崎着急说:“足疗店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就是洗脚的地方啊。”
陶洁就问:“洗脚还能开店啊?自己晚上睡觉前,弄盆水不就洗了吗?”
高崎直接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是现代人不是啊?”高崎就纳闷问她,“怎么连足疗店都不知道啊?”
陶洁认真说:“我真不知道。我技校毕业就进工厂,又正好碰上工厂效益不好,没了基本工资,干一个活给一个活的钱。我有时间就都在工厂里干活挣钱,下班就回宿舍,累一天哪里都不想去,你说的这个什么足疗店,我是真没听说过。”
高崎忽然就觉得,妻子太可怜了。
上一世他们穷的时候,的确就是陶洁说的那样,她每天总是干的手里没了活了才肯下班,为的是明天组长派活,可以先考虑手里没活的她。
有的时候活多,晚上十点了还不回家。高崎怕她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都是去厂里接她。
两千年左右,工厂到城里的那段公路,是没有路灯的,经常有小流氓在那条路上截下夜班的女工。
高崎为了陶洁能尽快的攒够买楼的钱,经常去城里找岳帆,跟着他出去平事儿挣钱,也不怎么上班。
回来的时候,他就哄陶洁说,钱是去乡企修设备挣的。
陶洁的确是被钱拴在了工厂里,只要有活干,礼拜天都不会休息。
接妻子回家,在漆黑的公路上,陶洁就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想想那时候的日子,高崎心里就充满了温馨和美好的感觉。
可是现在回过头来看,妻子太苦了,心里又不免有些隐隐作痛。
所以,他这辈子,发誓不能再让妻子那么苦了。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