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拧起了眉毛,若有所思道:“是柳绿娘说的!昨晚柳绿娘突然来找老夫人,说是有话单独与老夫人谈,老夫人没让奴婢和翡翠跟在身旁,所以,她们谈的内容奴婢并不清楚,柳绿娘走后,老夫人便给奴婢下了这趟差事,让奴婢赶早来王府接柳绿回去探望她爹!”
密谈?柳绿在他们家是个什么处境水玲珑再清楚不过了,那一对薄情父母压根儿就没拿柳绿当过人看,他们眼底只有阿义和一个年仅七岁的弟弟,阿义死后,他们得了一笔安家费呜呜咽咽哭了几天,尔后一门心思全扑在了小儿子身上,对柳绿自始至终冷淡得很,仅仅在柳绿交出每月的份例银子时柳绿娘才会给个笑脸。就这样的关系,柳绿娘非得请柳绿回家探亲?
水玲珑狐疑地蹙起了眉:“你仔细想想她娘的表情,可真哀恸?”
王妈妈很努力地把柳绿娘从进福寿院到出福寿院的神色回忆了一遍,弱弱地吸了口凉气,道:“这个……奴婢瞧不出来,她一直拿帕子捂脸哭啊哭的,好像是很哀恸的样子。”
水玲珑的眼底闪动起晦暗难辨的波光,片刻后,悠悠地道:“杜妈妈的丈夫张伯在我的酒楼里做掌柜的,办事挺得力,才几个月的功夫已经慢慢赚回成本了,今儿正是他想我汇报账目的日子,说是傍晚时分,我就不留王妈妈了!”
傍晚时分?现在是早上啊!难道大小姐……王妈妈的眼珠子滴溜一转,起身恭敬一福:“奴婢明白!”
王妈妈带了柳绿出府,一路上,柳绿都战战兢兢的,仿佛头顶悬了一把尖刀,不知那一刻绳子断裂尖刀便会刺穿她的脑袋!
王妈妈看她这副噤若寒蝉的样子,笑着安慰道:“话说得重些才好领你回府探亲,但我估摸着你爹还有救,你别太担心了。”
她娘的性子她晓得,一分能说成三分,三分能夸大成七分,她爹估计是真伤到了,但应当不致命,眼下她担心的是自己的小命啊!
低着头,生怕有谁认出她来似的。
即将跨过二进门时,余伯突然推着诸葛流云走了过来,诸葛流云贵气天成,哪怕坐在轮椅上也给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柳绿还没看清来人就觉得脑袋一沉,脊背一凉,好似一座冰山压在了背上。
王妈妈早听说了诸葛流云的伤势,一猜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赶紧福着身子行了一礼:“王爷吉祥。”
柳绿闻言抬眸望去,一下子撞进了一双仿佛凝了一层冰的眸子,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王……王爷!”
余伯停止了推轮椅的动作,诸葛流云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了柳绿满是冷汗的额角,淡淡笑道:“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柳绿壮着胆子用余光瞟了瞟诸葛流云绑着纱布的右手,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王爷果然要发飙了,她的小命真的休矣……
王妈妈一头雾水,不明白二人在打什么哑谜,貌似柳绿见了王爷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而王爷看柳绿的眼神也特像猫见了老鼠似的,透着一股子霸道和戏谑。
良久,空气里静谧得连风都弱不可闻,柳绿的膝盖麻得几乎失去知觉,诸葛流云才好似漫不经心地道:“去哪儿?”
柳绿吞了吞口水,颤声道:“回王爷的话,去尚书府。”
诸葛流云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不走!
他不走,她俩也走不得!
王妈妈的眼神闪了闪,忙福了福身子,道:“柳绿的爹昨晚喝多酒从山坡上摔了下来,伤得有些严重,怕见不着女儿最后一面,所以老夫人请柳绿去尚书府一趟,过后,奴婢会亲自送柳绿回王府的。”
这回,诸葛流云终于走了!
柳绿如临大赦,王爷没杀她!天啦,这是不是代表她的小脑袋以后都稳妥妥地搁脖子上了?
王妈妈深深地看了柳绿一眼,又回望了诸葛流云的背影,总觉得这俩人有点儿……不对劲儿!
“你这丫头!胆子大了啊?连王爷都敢咬!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就不怕王爷一发火把你亲爹亲娘亲弟全都砍手砍脚做成人偶?”福寿院内,柳绿娘拧着柳绿的耳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悠闲地喝着茶。
柳绿疼得“哎哎”直叫,试图拿开她娘的手,她娘却拧得越发紧,快要揪掉她的耳朵。昨晚一个陌生人送来一封信,说王爷看上柳绿了,柳绿抵死不从,关键时刻还咬伤了王爷,王爷并未当场发怒,估摸着是真心想收用柳绿,起初她还不信,可瞧她这副支支吾吾、眼神慌乱的样子她就知道那人没有撒谎!
柳绿娘觉得,那人应当是王爷派来的!柳绿宁死不从,王爷没法子便想到从她这儿着手,只要她说服柳绿跟了王爷,日后荣华富贵还少啦?
柳绿皱着眉头,含泪道:“谁告诉你的?”
柳绿娘哼道:“除了王爷,还会有谁?”
柳绿一怔,王爷……就这么想得到她?她把他咬伤了,他不杀她倒也罢了,或许是看了世子妃的面子,但他要不要这么犯贱,非得得到她?
老夫人放下茶盏,终于开了口,表情甚为欢愉:“好了,如花似玉的女儿你也下得去手,弄疼了怎么办?”笑着看向柳绿,“过来,我瞧瞧。”
柳绿娘松了手,眉宇间有点儿得瑟!她就知道以女儿的姿色只要给她机会,她便绝对能钓一条大鱼!原本想着女儿给世子爷做通房即是顶好,谁料女儿真是猛啊,直接迷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