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悠长悲悯的唢呐声,再加上女人的哭嚎声,第二天的早晨,在公鸡还没有开始打鸣的时候,就回荡在小爸家的院里院外。
张建军一身白衣,从灵窑门口开始,和大哥张建玉两个人一左一右,走在送灵人群的最前面,一路走向了羊尖咀新坟地。
他此时此刻的内心五味陈杂,除了表情木纳之外,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送灵的队伍很长,隐隐绰绰,当所有人都来到坟地的时候,吹鼓手的唢呐声达到了最大分贝,都是多少年传下来的白事哀怨调调,把在场所有人都搞的面庞肃穆,忍不住流泪。
阴阳在坟地转了几圈,嘴里念念有词,不大工夫就冲着张建军他们点了点头,所有人全部跪下来,因为坟口还没有闭合,接下来在场所有人都要铲几铁锹土去把三个坟口填平直到闭合隆起土堆。
而在这个环节,就轮不到张建军和大哥先来了,这得按照辈分。
因为爷爷、二爷老两口因为年龄太大没有来之外,在场年龄辈分最大的就是大爸了。
几天没白天没晚上的操心忙碌,这让这两年精神状态本就不太好的大爸,此时此刻看上去精神头更加不太好,头发焦乱,动作虚晃,再加上如此让人难受的场面氛围,大爸在走过去铲土的时候,五十岁的人了,眼角也不自觉的掉了几滴眼泪。
有大爸在前面带了头,接下来就是二爸,父亲他们这些,等他们这一辈完了,才开始轮到张建军他们这一辈。
轮到张建军的时候,张建军走到坟地前面,给三个坟口各自铲了几铁锹土,然后就又走到坟地下面跪了下来。
不大工夫,三个土新的坟堆就竖立在所有人的面前。
噼里啪啦!
又是几串鞭炮。
阴阳示意可以烧纸火和摆放花圈了。
这个时候就需要张建军和大哥张建玉两个人操心了,他们俩个也做好了准备,阴阳刚说完,就跑过去把准备好的纸火整整齐齐的摆在了三个坟堆前。
花圈不烧,是打算最后摆在坟堆上面的,所以就先放到了一边。
吹鼓手再一次将唢呐声吹到了最大分贝,随着阴阳手中的法器一阵摇动,张建军和大哥张建玉一左一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把纸火点着。
紧接着,他们俩个也跑到下面人群堆里,跪了下来,等待着被火包围的纸火一点一点的烧完。
差不多20分钟之后,坟地上的纸火基本上都化为了灰烬。所有人磕头起身,然后动作轻慢的离开。
张建军捏了捏自己有些发酸的鼻子,在磕完头之后,也轻身漫步的转身离开,走了一定距离之后,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意识到,这个轰轰烈烈的大白事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天上这个时候下起了小雨,细雨蒙蒙,张建军在回去的路上,是一个人走的,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虽然是不到20岁的身体和年纪,却是前世今生两世记忆的灵魂,他对于生和死,绝对有着发言权,他有些怅然,张家下一次再有这么大的白事,按理来说,就该是爷爷去世了……虽然他不希望那一天到来!
走到小爸家大门口,门口放着一脸盆水,所有去送灵的人,这个时候都要先去洗一下手,再进门。
这也是风俗讲究。
张家的人这个时候都在,大爸他们商量了一下,说是把过事剩下的东西,几家人都分一分,把这次过白事花的钱也均摊一下,然后一大家人再一起吃顿饭,这个大白事也就结束了,完了等三个多月后,也就是百日,大家都再去坟地烧点纸就行了。
而按照张建军父子俩的意思,那些没有用完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分了,直接留给小爸,这一次白事是在小爸家过的,他们家里里外外没少往出拿东西,剩下的这些东西给小爸两口子留下,也算是一点补偿。
不过,他们俩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这里面还有其他几家人,他们父子不能替别人做主。
毕竟,人和人不一样,别人家的条件也和他们家不一样。
所以,既然大爸提出了说剩下的东西几家平分,张建军他们父子俩也就没有再插话。
而最后,给张建军他们家分了半袋子荞面,十几个馒头,还有半箱子啤酒。
张建军看着分给他们家的东西,内心苦笑了一下,他打算一会儿走的时候偷偷给小爸留下。
因为小彩艳的原因,他们家和小爸家从今年过来开始,平时来往走动更多一些,父亲也常说,以后尽量照顾一下小爸家,不管怎么样,他们两口子这几年过的也不容易。
除了分到一点东西之外,把这次过事一共花的钱也算了出来。
一共花了17800块钱,礼钱(份子钱)收了4025块钱,这就等于实际上花了13775块钱。
“你们四家把这3775块钱分摊了,剩下的那一万块钱我来出,本来我打算全部出的,但是一想这也不太对,毕竟是咱们共同的老人,如果让你们一毛钱也不出,恐怕你们自己也不愿意”
父亲站出来说道,关于这一点,在没有过白事之前,他们弟兄几个实际上都已经拉的差不多了。
其他几个人也没啥意见,毕竟事实在那里摆着,张建军他们家现在就是条件好,有能力一家出大头。
“那一万块钱咱们平分吧,这是五千块钱,你拿着”
爷爷坐在炕上,从被褥下面抽出一沓钱顺势就要递给张建军。
“爷,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