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百合一言不发,居高临下地瞅着三浦启治。这个男人,自己上高一的时候,就开始跟他混。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到大学毕业后嫁给松本信彦,还在暗地里跟他混。混到今天,快十年了。
这个男人高中都没毕业,父母是关西山区里的农民,要家世没家世,要学历没学历,要事业没事业,成天游手好闲,原来算半拉黑社会,恐吓恐吓小业主,论人家钱花,自从她嫁给松本信彦,他连半拉黑社会都不作了,彻底当起了小白脸,靠她养活。
可是他的脸……小百合一眼不眨地看着三浦启治的脸,他的脸不但算不上白,相反还有点儿黑,五官也不是特别出众。要说三浦启治这脸上,最出彩的,就是他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像天上的星星掉进了他的眼眶里。他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单纯的孩子,其实和他处长了才知道,这个人不知有多精,多坏。
可是她就是喜欢他,喜欢得要命。她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哪点迷住了自己,让她死心塌地地跟他混,哪怕她都成上流社会的阔太太了,也还是舍不得和他分手。
大概是前世的孽缘吧。每当她对自己对三浦启治不可思议的迷恋感到困惑时,便会如是宽慰自己。
她对三浦启治具有强烈的占有欲,不容许任何女人的觊觎。昨天听那女人在电话里自称是三浦启治的新女友,她都要气炸了,恨不能顺着电被摸到那女人面前,咔咔几下,把那女人撕碎了。所以,今天,她要来问个清楚。
到底有没有那样一个女人?如果有,她是谁?长什么样?比她小百合还好看,还性感,还有魅力吗?如果他承认了,她不会饶了他!一定要狠狠地抓他,挠他,咬他,打他!
真可恶!
没等开口确认到底有没有那样一个情敌存在,小百合已经在脑子里脑补了三浦启治承认后的画面——她把三浦启治打翻在地,面碗和残面翻洒在一边。武松打虎样骑在三浦启治的身上,她发了疯地用长长地指甲抓挠着三浦启治的脸,把三浦启治抓得满脸血道子,捂着脸,惨叫连连。
这样的想象,让小百合的脸不觉现出了狰狞的表情,眼神也是又毒又辣,目光简直快要把三浦启治烧出俩窟隆。
三浦启治被小百合的表情吓着了,两三口把碗里的剩面划拉到嘴里,他把面碗放到小桌上,撂了筷,“百合,你怎以了?怎么这么看我?怪吓人的!”
闻言,小百合吸了一口气,一屈膝,在三浦启治的面前坐了下来,“知道吗,昨天晚上,有个女人往我家里打电话来着。”说话时,她紧紧盯着三浦启治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
三浦启治愣了一下,“那女人都说什么了?”三浦启治以为小百合昨晚接的电话极有可能跟他们谋害松本信彦的事有关。不然,小百合进门后不会用那样反常的目光看自己。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说了什么?”小百合“呵”的一笑,“她说她是你的情人,她说你对我厌倦了,她说你之所以还跟我在一起完全是为了我的钱,还说以后有她了,你不再需要我了。”
“什么?”三浦启治直眨巴眼睛,“没有的事!我哪来的情妇?自从和你在一起,我一直就是你一个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小百合瞪着三浦启治。她本打算相信三浦启治的,可转念一想,她觉得自己不该随随便便地就信了他。为什么他一否认,自己就信?要是他在撒谎呢?就像信彦明明是被她推到海里去的,可她却对警察说,此事与她无关。
对,不能轻意相信他!
见小百合不相信他,三浦启治急了,一伸手,钳住了小百合的双臂,“我就你一个人,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天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也许是我的暗恋者吃你的醋,故意打电话气你呢?”三浦启治和小百合一样,一向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可有魅力了。
小百合一把甩开三浦启治的手,“你的暗恋者?你跟哪个暗恋者说过我们的事?你不想活了!”她和三浦启治的私情,除了她舅舅大谷胜平,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也不能让第三人知道。不然,传扬出去就是丑闻,就有杀身之祸。以松本信彦的财力和社会背景,找人把给他戴绿帽子的老婆和老婆的情夫干掉,不费吹灰之力。
三浦启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没有。我没跟任何人说过我们的事情。”
“你要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小百合觉得问题还是出在三浦启治身上。
三浦启治收回手,烦躁地挠了挠轻度杀马特的头发,“我哪儿知道!你讲讲道理!”
小百合高声反击,“我哪里不讲道理了!”
“你这样就是不讲道理!”
“怎么,你犯了错,还不许人说?”
“我哪里有错?!”
“你说你哪里有错!”
……
二人正吵个不可开交,忽然门外响起了门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