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宁卫民来说,找宋华桂要求把霍欣从自己身边调走,无疑是个错招。
他还真不如不去呢。
因为他根本没想到,人家霍大小姐很快就知道这事儿了。
或许是由于宋华桂私下里提醒了霍欣一下。
也希望她收敛点脾气,能以公事为重。
或许是因为宁卫民和宋华桂是在走廊里进行的那番谈话。
很可能是被另一间屋里公司的前台听见了。
结果就导致这件事在公司内部传了起来。
总之,霍欣很快就知道宁卫民一点不愿意留她在身边。
那她还能楼得住心里的火儿吗?
这位傲娇大小姐,最直接的反应,当然会倍感委屈啊。
这不,大概是知道了这件事后,她一宿都没睡好,越琢磨越气愤。
第二天一大早,她跑到天坛的斋宫,直接就跟宁卫民发起火儿来。
当时宁卫民可正在无梁殿跟施工方的带班组长,一点点对着图纸细节,讨论工作呢。
他全没想到当着那些干活工人的面,霍欣就肆无忌惮的跟他吵吵起来了。
这臭丫头非说他欺负人。
问他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撵走,还要让他当面说出个一二三才行。
弄得一大帮工人都围着他们忍不住咧着嘴笑。
这宁卫民还能不急眼?
要知道,这年头的国家工人,干活本身就糙得很。
宁卫民要想让这帮京大爷,既得注意保护古建文物。
又得按照外国人对施工质量的要求,可丁可卯的准时完工,那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他既不能像南方人似的,用钞票和他们说话,人家会认为是一种侮辱。
他也不能太软乎了,让这帮人觉得他好糊弄,把工作干得稀稀拉拉。
他得从京城人的心理出发。
一边“民族瑰宝不可复制”和“外交无小事”督着他们。
还得一边用好烟好茶供着,跟他们套交情。
最后还得认认真真的坚持原则,表现出就事论事绝不动摇的态度。
好不容易这几天才在工人心目里树立起点威信,见了成效。
这霍欣突然当面闹这么一出,不是直接毁他吗?
所以当时给宁卫民气得啊,真想再蹬上自行车,再狠狠怼霍欣一回。
还骨裂?
直接给丫怼到八宝山,埋进了小盒儿才好呢。
可终归他也只是想想,实际上绝不能这么办。
因为女人本来就是情绪动物,这大小姐就更不是吃素的。
这事儿惹恼了她就已经不好收场。
真要给她招哭了,在这儿嚎啕起来,那就更完了,回头甚至都没法跟宋华桂交代。
于是没辙,宁卫民别无选择,只能硬压着火儿,皱眉急匆匆往外头走。
要说这手调虎离山倒是管用,他前脚走,后脚霍欣就追着他来了。
这样直到走到了内院正门外,御河边上,宁卫民才终于松口气,不用再担心让工人们看乐子了。
“哎哎哎!你这是干嘛呀?你不是毁我呢嘛!”
他停下脚步,把头扭过来兴师问罪。
但不料,对方扔过来的话更难听。
“哎哟,你还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紧赶慢赶的霍欣也停下了脚步,冷冷瞪宁卫民一眼,然后又趾高气昂把头扭了过去。
“哎哎哎!不是我说你,你能不能分分场合啊?没看见我正在谈正事嘛。你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啊!”
“宁卫民!就你要面子!那我还要面子呢?你还敢恶人先告状!”
霍欣再度爆发,那气鼓鼓的样子,简直是忍无可忍了。
后面的斥责也是一句追一句。
“不错,我们俩以前是闹过误会。或许我当初是有点过分。可后来不都过去了嘛。”
“我也跟你道歉了。你一个大男人,用不着总把这件事记心里吧?”
“行!你真行!我算是认识你了。看不出来啊,你居然也是个打小报告,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
“你既然这么讨厌我,处心积虑要撵走我。那从今往后,咱俩就是死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宁卫民顿时觉得脑袋变成了两个那么大。
说白了,他对霍欣的看法,其实和其他同事看他差不多。
他一样顾忌霍大小姐的背景,并不愿意白白得罪。
所以他相当清楚,这时候千万得让霍欣的气儿顺了才行。
不然就这么翻了脸,他在公司的好日子也就算到头了。
他还没站稳脚跟呢,更没蹭着多少好处,冤不冤啊。
“不是……你能不能听我说?哎哎哎!停一下!停一下!”
“我说霍欣啊霍欣,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你这什么脾气,弄清事情是怎么回事了吗?怎么什么事儿到你嘴里都变味啊?”
“我怎么就打小报告了?我是堂而皇之,正大光明的去找宋大姐说的这事。我有充分的理由……”
眼瞅着霍欣果然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宁卫民心生急智,忽然就有了主意,着急地又找补了一句。
“这事儿我绝对的问心无愧。因为我不但是为我自己好,也是为你好,知道不知道?”
可霍欣也不傻,人家不会这么轻易就吃这一套,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卫民。
“你编你编,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合理的借口。看你往下该怎么编?”
宁卫民擦擦脑门的汗,迈步走到霍欣的面前。
等到四目相对后,他居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