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薇小说>军事历史>国潮1980>第九百七十三章 行家里手
,一步一步的,又被这种新兴的交通工具所取代了。

一个是因为三轮车比洋车更快捷,更舒适,更省力气。

另外一个,也有日本人有意推行的原因。

因为这东西是日本人在洋车和自行车的基础上改造而来。

小鬼子多坏啊,你看他前脚儿给你来个军事侵略吧,后脚儿就又给你一个经济占领。

抖机灵抖得多是地方!

就是吃相难看得很,永远改不了一股子下作的市侩气。

至于说到当年京城最知名的造车厂。

一个是在东华门大街路南的“懋顺车厂”,另一个就是西交民巷的“起顺车行”。

很可惜的是,虽说是造车厂,但这两家,实质上都是由木匠、铁匠组成的攒车作坊。

并没有什么现金的设备和原料。

除了木料、油漆坐垫、靠垫、车篷子是造车厂自己弄以外。

连打铜活什件的铜,也得向日本洋行去采购。

像内胎、外带、车条、滚珠、轴承、弓子、手铃、脚铃、喇叭等重要零件更是如此。

北平沦陷前,这两家车行是从英国人、德国人那里定购的。

“七七事变”后,他们全得向日本人购买。

所以呀,别看就这么一辆洋车,售价可要一百多大洋,贵的时候小二百。

而造车厂赚的却不过是七块八块的而已,最好的时候也就十块二十的。

这就是当时咱们民族工业水平啊,那真是太寒碜啦。

不过也得说,咱们的人更懂得享受,过去的手艺人活儿也好。

攒出来的洋车和三轮车,经过几度改进,无论舒适度还是外观,都比洋人自己造的要好。

像当时的车厢,里头讲究的是软包带靠垫,而且带仰角,这才能靠着舒服。

箱体得是软木料,外边还得封铁皮。

由车厢周边起,卡三道白铜线,一直到车簸箕为止。

这样的车配上邓禄普的车胎才稳固防震啊。

人坐在里面,即使路况再不好也不会颠得受不了。

另外车厢后还安有铜扶手,备车夫及专门“搡车的”手握之用。

真遇着陡坡,一人蹬一人推,一样能让你舒舒服服上去,安安全全的下来。

最后,还有些附件的添置,对各种天气的考虑简直周到极了。

像车篷的条愣一样要包铜活,而且是带胳臂肘的(即支子)。

上铺水笼布的车篷子,前带大帘一块。

这样可随时收放,以供遮风挡雨。

车左右挡泥板和扶手,也都要包白铜活儿。

还要安车灯各一,可供夜晚照明。

车垫、车靠,讲究的是白布镶红布边,车脚垫得是长方形织花小地毯。

最方便的是,还得有东洋脚铃一个,踩一脚,就能随时招呼车夫停车。

那想想看吧?

这种手工业与工业化结合的产物,是一般人能攒出来的东西嘛。

你就是去永久、凤凰、飞鸽这些自行车厂,把这些大厂的高级工程师都给提搂来。

凑在一块堆儿,他们也照样做不出这样的车子来。

这种拉客的人力三轮车呀,要是讲究美观,讲究舒适,讲究历史的原汁原味。

那还就得找过去造车厂的老人儿才行。

这样的玩意除了当年的人,可没人懂得怎么弄。

可偏巧呢,罗广亮和小陶找到的孙师傅,就是当年“懋顺车厂”的铜匠。

老师傅从十四岁学徒到出师,在“懋顺车厂”干了有小二十年。

而且当年教他手艺的师傅,还是以前安定门“永成”的师傅。

说到这,再额外提上几句。

京城的铜活儿那可是金工艺术里的一个分支,在历史上相当出名。

元明两代,京城的铜匠有两件最露脸的话儿,一个京西卧佛寺的卧佛,一个是明朝的宣德炉。

当然,这两样,开办于清中期的“永成”是没赶上。可“永成”也不孬啊。

这家山西人办的“铜作”,可是专接宫里的活儿。

像近代故宫的铜门狮,颐和园的宝云阁铜亭,都有“永成”的充分参与。

因此孙师傅也算是师从名门。

无论铸制和打制两“功”,还是镶嵌、焊接、镀金、錾凋、花丝、着色、打磨这些技法,他学得都是京城铜作里较高的水准。

到了解放后,因为手艺出色,孙师傅作为从造车厂少数直接被选拔进“金属工艺厂”的匠人。

甚至他本人还有幸参与了京城五十年代的“十大建筑”之一——军事博物馆楼顶军徽的打造。

这可是当年不得了的壮举。

因为别看从地面上看那军徽不大,但如果把那玩意“搬”下来看,那就大得不像话了。

实际上这个军徽加上插座儿的尺寸有八米高,直径是六米。

整个是用四毫米厚的铜板,分段打制成的。

军徽上有许多麦粒和麦芒,得靠铜匠们用铁锤和钢錾一点一点儿敲,然后鎏金,再组装在铁架上。

孙师傅他们总共几十个工匠,就凭着几十双手,把那军徽打造的精细入微,看上去如同浮凋。

这在世界范围都堪称首屈一指的绝技。

想想看,就这水平,孙师傅要再捡起当年造车厂的那点小活儿还算事儿嘛。

这就跟张大勺想要随意做俩小凉菜儿下酒差不多一个意思。

所以说,孙师傅挑头,拉着自己过去车行同事的几个老哥们,一起做出来几辆三轮车可太精致了,太讲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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