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因为夏天天气热,他和陈景行两个小捣蛋鬼贪图清凉,竟然合伙联手骗过家族长辈,一齐偷偷地溜到了青云峰下占地近百亩的碧水池里玩水嬉戏。
陈景行那时候长得瘦瘦小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头顶上又有陈家老祖管着,不似现在那般狗胆包天,害怕出事之后回去挨自家老祖骂,小心翼翼地进入碧水池,只敢在碧水池边缘浅水区徘徊。
秦易则不然。
他仗着自己水性好,大哥秦枫又事事都依着他,养成了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趁陈景行不注意,独自一个人就游到了离他不远的碧水池深水区,还藏在碧水池里茂盛丛生的一阶上品灵植青云莲后面,和陈景行玩起了躲猫猫,任陈景行怎么喊也不答,看着他想来又不敢来的踌躇模样,嘿嘿的傻笑。
“咦,二易哥呢?”
陈景行原本玩的好好的,扭头一看,忽然发现秦易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顿时慌了。
他惶恐道:“该不会,二易哥掉水里淹死了吧……”
秦易在一旁听了,满脸黑线。
陈景行这混蛋,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不见了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找我么,什么我被淹死了,就不能想我点好?
“也行,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躲一会儿,好好吓一吓你这个胆小鬼。”
秦易恶作剧般嘿嘿一笑,身形往青云莲深处又钻了钻。
陈景行见怎么也找不着秦易,急得满头大汗,带着哭腔,冲周围大喊道:“二易哥,你到去了?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快出来啊,我俩偷偷出来的,你要是淹死了,回去爷爷会打死我的……”
陈景行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忽然间,脑中灵光一现。
“对了,大枫哥,去找大枫哥……”
说着,陈景行就要往岸上游。
秦易一听陈景行要去找秦枫,立马吓得要死,小手连忙划拉开青云莲,他那时候虽然皮,但是最怕的还是自家大哥,就像陈景行最怕陈家老祖一样,二人都是一路货色。
谁知不动还好,一动,秦易只感觉小腿肌肉强烈收缩,痉挛,一股无法言语的剧痛从腿上传来,两条腿就和灌铅了似的,丝毫动弹不得,水下好像还有一根绳子在扯着他的身体往下拉。
秦易慌了,小手不断拍打水面挣扎起来,怎料他挣扎的幅度越大,下沉的速度也越快,眼见着水就要淹到下巴,秦易伸出双手,大喊道:“陈景行……别跑,我在这!”
“快,我腿抽筋了,快救我……”
然而陈景行只是一个劲往岸上划,达到岸边的时候才听见秦易的求救声,刚刚回头,却被一头不知从何处窜出的铁鬃野彘从身后猛然穿透,身体挂在铁鬃野彘狰狞的獠牙之上,鲜血顺着发黄的獠牙淙淙流下,眼神里充满疑惑,不解……
这还不算,明明隔着数丈,还是在水中,那只铁鬃野彘却一步一步稳稳的踏在水面上,来到秦易藏身之地,丑陋的猪脸上露出一抹讥讽快意的笑容,随后一脚将秦易整个身子踏入水中。
“呜噜噜……”
秦易面露恐惧之色,刚刚张嘴想要开口呼救,无穷无尽的池水在瞬间从口鼻灌入他的肺腑,呛得他连呼吸都无法进行,只余手脚在水中挣扎乱蹬,可越挣扎,身体下沉的越快。
沉重浑浊的池水,就像是一块巨大石板,压得秦易完全透不过气来,仿佛就有人在掐着他的脖子,令他窒息,铁鬃野彘凌空踏在水面上,挑着陈景行的尸体,狰狞的笑,自己却缓缓沉入池底,眼皮越来越重,眼前也越来越黑暗。
“呜……大……哥……救命……”
年幼的小秦易虚弱的闭上双眼,断断续续,发出最后一声微弱呐喊。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忽然暴射出一团耀眼金光!
“二易,还不醒来!”
一声熟悉的怒喝在耳边骤然响起。
秦易猛然睁开双眼。
“我……没死?”
他终于从无尽的黑暗中缓过神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环视四周,光明而洁净。
“你当然没死,胆子还越来越大,练气九层,就敢硬闯第九山与第十山的毒雾瘴气,闯就闯吧,我给你的避瘴符,你就当摆设?”
那道熟悉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愠怒,在秦易耳边再度响起。
随即,却又转怒为笑道:“不过,算你聪明,出事了,还知道叫你大哥……”
秦易一怔,顺着那道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气质出尘的白衣修士,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是……是大哥!”
秦易高兴极了,不可置信道:“我这是在做梦么,大哥,你不是在中州求学吗,怎么会在这?”
自从五年前秦枫前往中州敬敷书院,除了不定期从家族姓氏魂灯传回的魂灯信札与高额资源外,几乎再无其他任何消息,现在秦易却活生生的见到了自家大哥,能不叫他高兴吗。
但很快,秦易发现了不对。
“不对,大哥,你怎么只剩下魂魄了,谁,是谁夺走了你的肉身!”
秦易怒目圆睁,双拳紧攥,仿佛比他自己肉身被夺还要难受。
起初秦易还以为秦枫周身的金色光芒是其真元外放的迹象,但是仔细看,才发现自家大哥成了一团若有若无的金色虚影,虚影最下方连接着一盏灯火摇曳,刻有古朴秦字的青铜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