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区,在离萩海教堂大约三个街区的地方,坐落着萩海市唯一的一家孤儿院。
要说萩海的公共建设还是不错的,孤儿院的规模比得上市里的普通学校。院里边自带小学,球场和跑道等设施也是一应俱全。
当初老院长去世之后,孤儿院管理混乱,出了些问题,险些关停。还好早年毕业的小机灵事业有成,回来接过了这一把手,这才渐渐稳定下来。
由于今天是周末,请来的老师也得放假,所以孤儿院的孩子们可以自由活动,三三两两地在球场上跑动。
和保安告知了来意并登记过身份,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管理员从里边走了出来,将程海给迎了进去。
经过一番寒暄之后,程海填好了一份捐献表格。随牌上的照片,心有所感,问道:“你们院长在哪?我想见见他。”
小机灵,全名叫做刘芳世,和老院长是一个姓。
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如果能叙叙旧,倒也是极好的。
“院长啊,我马上帮你联系他。”
捐献者提出了要求,管理员自是不敢怠慢,连忙拨打了院长的电话。
“记得跟他报上我的名字。”程海又提醒道。
就在他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电话接听的时候,一个左手不自然地往后伸举,脖子歪斜的怪人从通道的后头走了出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扫帚,走路有些艰难,看到管理员的时候,忽然高声地喊道:“陈……陈姨,后……后边的厕……厕所打扫完了。”
“啊!”
名为陈姨的管理员被吓了一跳,忽然挂断了无人接听的电话,指着怪人的脑袋道:“说了多少遍了!不准到前面来!这里扫完了,宿舍厕所呢?不要每次都让我提醒你!听到了吗?”
“哦……”
面对陈姨的指责,怪人没有反驳一句,缓缓地转过身。而在他注意到程海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程海皱起了眉头,而陈姨也仿佛从中会意到了什么,上前推搡了一把,斥责道:“看什么看?没什么好看的,快到后面去!”
“啊……啊……”
怪人眉头紧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没能说出口,显得很痛苦。
见他发出怪叫,陈姨就更坐不住了。
程海填表要捐款一百万,这不单单是孤儿的伙食可能得到改善,她们自身的福利也能因此增加,可不能吓着他。
所以她继续用力,推走了怪人。在进了程海看不到的拐角的时候,甚至还不解气地往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你在干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程海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虽然孤儿院的生活算是他童年里唯一的光芒,但是他也知道,这里的生活其实并不说得上好,甚至还挺压抑。
正常的家庭不会轻易遗弃自己的孩子,除了像程海这般因为意外失去父母的孩子以外,其余大部分被遗弃的原因大都具有一个特点——缺陷。
智力低下,肢体残疾,小儿麻痹,双性人等,拥有这类缺陷的小孩在孤儿院里占据的比重超过了半数。
这也就意味着,孤儿院里大多数情况下的场景都不会像幼儿园那样热闹。
有的孩子只会翻白眼躺在床上,不时就抽搐一阵,表示自己还活着;而有的,会呆滞地看着一个地方,留着口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么停留一整天。
有的孩子极具攻击性,会追着志愿者到处撕打;而有的,却会像个正常人一样安静过完整个白天,在晚上却像头狼一般发出诡异的咆哮。
眼前的这个怪人程海也认识,这是他小时候的朋友。他因为发高烧烧坏了脑子,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也是因为如此,大家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阿呆。
程海之所以一直没有说话,就是想看看,这届护工对待残疾人时的态度。
结果,让他很失望。
照顾人从来都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尤其是照顾他们这些“妖魔鬼怪”。
在很小的时候,程海就能够理解护工们的暴躁。那种压抑绝望的场景,很容易影响到人的心情,那些新来做志愿者的好心人们,甚至有不少在刚进宿舍时就被吓哭的经历。
所以在照顾一些智力残疾的时候,比如说给无法进食的孩子喂饭的时候,很多护工都会尽量快地解决,连灌带塞。
也就是后来院长批评了几次,这个现象才有所收敛。
这一个是因为他们的工资并不高,二个是因为他们也不忍心看到这种景象,想要快点逃离这个绝望之地,到外边呼吸新鲜的空气。
这些,程海都可以理解。
但即使是灌喂,那也确实是因为有些孩子能含着饭半小时都不咬一下,粗暴的同时至少不会造成伤害。
现在这算什么?
无端端的,拿弱智儿童来当成情绪的宣泄口?
他不能接受!
“啊,程先生……”
陈姨被吓了一跳,随后陪着笑脸道:“他是我们院里的护工,脑子不太好,不大声说话他听不懂。”
“大声说话,需要用脚?”程海冷冷道。
也难怪老院长走后,这里闹出了那么多管理事故。孤儿院护员的工资不高,有的更是走投无路了被迫做的,心里压抑得很。
要是都抱着这个心态在这里工作,恐怕这里正常的小孩长大后对这里只会充满着仇恨。
“脚?啊,你看错了吧……”
陈姨的眼睛四处张望,显然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