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此番言论,很是大体,”许久,乾隆才徐徐回了这么一句,抬起头与令皇贵妃对视后,他的手不自觉的去摆弄着拇指上那枚古玉扳指,又道,“其实朕也知道,她们常常在背后议论朕宠着叶答应,完全是因为春怡出身……”乾隆卡了一下,终究没说出青楼二字,“即使所有人表面上都恭恭敬敬的闭了口,可私底下,这事儿还是传的开了。”
“皇上莫要生气,”令皇贵妃陪伴乾隆几十年,自然知道乾隆的每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代表着什么,“若论出身的话,臣妾也谈不上多么高。臣妾从前不过是名宫女,蒙皇上不弃,方才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臣妾如此,叶妹妹聪慧有礼,温婉善良,臣妾相信,终有一日妹妹也会如臣妾一般。后宫里的诸位妹妹,都是因叶妹妹保胎一事诸多微词。臣妾也是怕,此时纵了她们便也是了,若日后宫里再有哪位妹妹怀有龙胎,怕是叶妹妹此先例一开,皇上日后不好收场啊。毕竟太医院里,院使只有一位,左右院判加起来也不过二人而已;可皇上的后宫,佳丽可不止这的十倍了。”
令皇贵妃所言,句句在理,并且情深意切,没有半分指责之意,满满的都是为乾隆着想的浓情厚意。乾隆负手思索了半天,后一拍令皇贵妃肩膀,颔首道,“皇贵妃说的极是,若日后后宫群起效仿,麻烦的可当真是朕了。只是朕已经使了张中胜为春怡保胎,此时又如何对春怡……唉。”
见乾隆叹息,左右为难,令皇贵妃忙贴心的转过身,对着乾隆一福身子道,“皇上不必为此忧心。若皇上信得过臣妾,臣妾自可替皇上去延禧宫传话。叶妹妹向来识大体,若臣妾将利害关系给妹妹说了,想必妹妹一定会体谅皇上的良苦用心的。”
“这事儿交给你,朕放心。只是若然不使张中胜去为春怡保胎,太医院的御医之中,还有哪个比较合适呢?”乾隆说着,倒是有些头痛了。太医院御医共十三人,可他如何点算,都找不出一个妇产千金一科的圣手了。
“哎?”乾隆忽的想了起来。从前太医院的御医是十二人的,最后一人的位置是答应了阿桂,留给章青云的。章青云医术了得。比景祥隆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使了他去帮叶春怡保胎,那必定万无一失了,“皇贵妃,曾经为九儿诊症的更甘图吉可是合适?”
“若说这十三御医当中。医术最高明的自然就是更甘图吉了,”令皇贵妃先肯定了乾隆的意思,后立即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更甘图吉最拿手的并非妇产千金一科,而是疑难杂症。此为其一;其二,更甘图吉在太医院日日忙忙碌碌,更是景泽岚的左膀右臂。缺少不得,所以臣妾认为,更甘图吉并非合适人选。”
乾隆当真觉得头疼了,揉了揉太阳穴之后,又对令皇贵妃道。“那皇贵妃认为何人较适合呢?”
其实早在来之前,令皇贵妃就已经拟好了人选。但她还是思考了阵子,才开口道,“臣妾认为,御医云清最为适合。”
“云清?”乾隆脑海里似乎对这个名字比较陌生,毕竟他与令皇贵妃的御用太医都是景祥隆,其他的无论是御医还是吏目,他所知道的,都是景祥隆口中经常念叨着的,而这个云清,的确从未听景祥隆提起过。
“这个云清可是除了更甘图吉外,太医院最年轻的御医了,”令皇贵妃说着,笑了笑道,“皇上没听过也不稀奇,因云清素日里便常常是沉默不愿说话,可这不代表他的医术不好。皇上可还记得上一任的太医院院使沈纳瑞?”
“那个罪臣,朕怎会忘记。”一提到沈纳瑞的名号,乾隆就蹙起了眉头,念起了从前舒妃的事情。他对舒妃也是极尽宠爱,更让院使沈纳瑞亲自帮忙保胎,可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舒妃又气郁而亡,此事一直是他解不开的心结。
“皇上息怒,臣妾并非有意提起此事。从前的沈院使虽犯了死罪,可臣妾一直觉得,沈院使与如今的景祥隆一般,在妇产千金一科的确有着自己独特的心得。”令皇贵妃说着,瞧乾隆的神色稍稍好了些,也知道他认同自己的话。毕竟若不是沈纳瑞擅长这一科,乾隆怎会将自己心爱的舒妃交给他呢。
令皇贵妃继续道,“听闻沈纳瑞从未收徒,只有这个云清,是一直跟着他的,也承袭了他的一身好医术。所以才会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了御医的位置。景祥隆是知道皇上对沈纳瑞的这份忌讳,所以从来不敢在皇上面前提起云清。若真心论医术的话,云清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御医。”
一直跟着沈纳瑞的人,也定会错不了。乾隆犹豫再三,终于点头,对令皇贵妃道,“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景祥隆那边,也由你一并说了就是。朕……朕实在不想再与那罪臣的人有瓜葛。”
“臣妾遵命。”令皇贵妃温婉的笑了笑,后又与乾隆说了几句知心话儿,便离开了御书房。回去的路上,令皇贵妃的心情已然大好,见着四周少有人烟,便唤了红琴到一侧,对她暗暗笑道,“红琴,做得好。”
“奴婢哪里敢邀功,还不是娘娘吩咐的好,奴婢只是照做而已。”红琴对着令皇贵妃一福身子,后又道,“娘娘,只是奴婢还有一事不明。”
“怎么?”令皇贵妃望着红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依娘娘所讲,那御医云清是沈纳瑞的人,可沈纳瑞……”红琴顿了顿,结束了上一句话,继续问道,“娘娘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