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曼仰首遥遥地望着前方的天空,神色凝重。
昊国现在虽然暂时没什么动乱,但情况堪忧,昊帝乌诃度罗只是勉强压制住了动荡地局面,可谓如履薄冰,稍微有一点失衡,这冰面就有可能碎裂。
他此行来大齐的任务本是为了搜寻乌诃迦楼的下落,可是乌诃迦楼至今不知所踪,生死不明,也意味着自己连续在两件差事上失利。
他是外戚,身份本就为人诟病,朝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等着他出错,等着落井下石地踩上一脚。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他在大齐遇上了这个自己送上门的楚千凰。
把楚千凰带回昊国不仅可以让他将功折罪,堵了那些而且,还是一件大功。
无论是她提供的新型弓,还是那种亩产极高的土豆,都能让昊国更加强大,奠定乌诃度罗在民间、军中的威望。
只要乌诃度罗能安定国内,解内忧,他必定能成为民心之所向,那么区区一个乌诃迦楼根本就翻不出浪花来。
思绪间,安达曼变得雄心勃勃,回头往楚千凰所在的那辆马车望了一眼。
那礼部官员见安达曼回首,以为他是在看睿亲王的马车,就又道:“既然郡王没有异议,那本官这就回去通禀睿亲王,上奏吾皇渡江之事。”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他们明天就要渡江,在离开大齐国境前,睿亲王作为送亲使还得给京城的皇帝写一道折子,写明这一路的艰辛,哀诉公主对皇帝以及故国的不舍等等。
安达曼心不在焉地又应了一声,态度十分冷淡。
他只要听到大齐皇帝的名字,就觉得心头像是被塞了一团硬物似的不舒服。
大齐的这位皇帝实在是狡猾至极,明明和宸王关系极好,却对外做出一副兄弟不和的样子,就为了让自己麻痹大意。
乌诃迦楼躲藏在宸王府的事,大齐皇帝肯定也是知道的,却故作不知。
还有,两国联姻的事也是一变再变……他就像是一个傻瓜似的被大齐皇帝戏弄于股掌之间。
安达曼的心中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似的,又烦躁,又觉得还是有些地方想不通。
因为大齐皇帝的态度太奇怪了,若说真的是大齐皇帝窝藏了乌诃迦楼,那么他为什么要把人藏在宸王府呢?
去岁是宸王护送乌诃迦楼回昊,现在迦楼下落不明,任何一个人都会怀疑是宸王窝藏了迦楼,在这种情况下,迦楼藏在宸王府不是太容易暴露了吗?!毕竟京城是大齐的地盘,大齐皇帝和宸王想要藏一个人,有的是地方可以安置。
而且,安达曼从来不敢小看乌诃迦楼,迦楼看似光风霁月,其实心计深沉,诡计多端。午夜梦回时,安达曼也不止一次怀疑过,这一切是不是乌诃迦楼的圈套,有些事总觉得太顺理成章了。
他身在局中,一致有些事实在看不透。
安达曼一夹马腹,策马而去。
他告诉自己,明天就能回昊国了,一切等回了昊国再做计较吧。
他甩掉心中的千头万绪,专心赶起路来。
一路上马不停蹄,只在中午歇了半个时辰,草草地用了些午膳,车队就又继续上路了。
当夕阳落下一半时,他们就抵达了长荆镇外。
黄昏的长荆镇在夕阳的笼罩下空荡荡的,空旷,沉寂,没有一点活人的声音。
这个空了半年的镇子中弥漫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气息,死气沉沉。
车队停在了镇子口,随行的人立刻就把镇子的异状禀了睿亲王和礼部官员。
睿亲王有些惊讶,挑开窗帘往外面的镇子看了看。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萧条,屋子、牌匾等都堆满了灰尘与蛛网,就连酒楼外迎风招展的酒幡也在风雨的摧残下褪了色,残破不堪。
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一个没人居住的死城。
睿亲王微微蹙眉。本来他们是打算在这个镇子补给一些东西,没想到这镇子竟然已经是个空城了,估计是镇民都搬走了了。
现在天色已晚,睿亲王也不打算连夜渡江,就与礼部官员以及安达曼商量在镇子里扎营过夜,表示再临时去找其他落脚处反而耽搁明天的行程。
安达曼很好说话地同意了,毕竟对于这个镇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心知肚明。
于是,在一声“进镇”的号令下,车队又开始沿着宽阔的街道往前行去。
在这个空旷的镇子里,马蹄声、车轱辘声显得分外响亮。
众人一边往前,一边都不由自主地看着左右,有些屋子的门闭合着,有些则敞开着,破旧的木门偶尔被风吹拂时,发出“吱嘎”的声音,有些瘆人。
夕阳还在下落,天空中半明半暗,身处这个空无一人的镇子里,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往前走了两条街后,安达曼就拉住了缰绳,停在了一家酒楼前,转头吩咐随从道:“去跟睿亲王说,今晚在这家酒楼过夜,应该稍微收拾一下就能过夜。”
随从立刻领命,转过头时,却是面色大变,脱口喊道:“郡王,睿亲王不见了!!”
什么?!安达曼郡王闻声也转过了身,猛然睁大了眼。
的确,睿亲王的马车不见了。
不仅仅是睿亲王,连礼部官员等其他大齐人都不见了。
后方的队伍少了半截,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而之前因为他们的注意力被这个死城吸引,根本就不知道齐人是何时不见的。
安达曼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大变,像是见了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