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脸带土色,身体瘦弱,紧紧闭着嘴巴,极为沉默,生怕多说一句话都会用掉体内的力气。
若要计算那已经排完队走人的,那数量便更多了。
这些人手中拿着瓷碗陶罐,似乎在等待前方的施舍。
“颍城地少人多,是有些穷,而且咱们今年的税有些紧凑。”
张烈回了一句,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常见。
“尤其今年遭遇了旱灾,一些小户入不敷出,只得来通玄观讨些吃食了。”
他引着众人向前,只见队伍的最前方,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小道士在不断分发着稀粥。
“谢谢!”
“谢谢道长!”
“谢谢张道长!”
……
直到领了粥,这些人才从嘴里吐出词来。
还有些温热的稀粥在数秒后便入了肚,这些人才彷佛多了一些生气,晃晃悠悠的拿着碗和罐走远。
也有一些人小心翼翼的捧着稀粥行走,这大概是想着拿回家去。
想想长安的挥金如土,众人不由一阵阵的沉默。
久居长安,见多了同阶级的人,他们很少见到这种场景。
虽然知晓底层的生活不一样,但这不一样的水准上下差的太远了。
都说如今的大唐走向了盛世。
可盛世之下,还有如此多饥民。
秦怀仁等人难以想象在那乱世的年代,普通百姓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并州税重,原因是有汗国在重重压迫,不得不组建庞大的军团,也不得不抽调坐骑。
若不能防守住汗国的侵袭,饥民就会化成流民,怕是一口粥都难要到。
“只有扫除外患,百姓才不会受这种苦!”
秦怀仁想到并州的烽火,只觉心中扬名的心思淡了几分。
倘若要战,那也并非为了自己而战。
他似乎有点懂了《九经》上的家国概念。
“张果子呢?”
张烈问向道观门口的小道士。
这是一间小型的道观,除了普通道观的模样,内堂又供奉着三清的神像,别无多少其他房舍。
道观周围还有几块菜园子。
一个破烂的马棚下,一头毛驴在那悠闲吃干草。
四周的景观也有限,众人看了数眼便收回了目光,转到了张烈问话的小道士身上。
小道士一脸黑灰色,脸上又带着几分机灵,见得张烈,顿时就张开了满嘴的白牙。
“官爷,我们观主不是和您谈买卖去了,您怎么来问我要观主?”
“这么说,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张烈手一顿,随即看向了众人。
“要不我们进道观坐坐,等一等这个张果子。”
他只觉今天惹了一个大麻烦。
若张果子携款而逃,寻又寻不到,张烈觉得自己可能要变卖家产才能平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