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的奶奶叫梁二妮,在那个时代很常见的一种名字。
去世之后,奶奶就把一块随身携带多年的玉项链传给了周雪,听说,当年最苦的时候,奶奶只能吃发霉的饼,衣服上全是补丁,最后连补衣服的粗布都买不起,破了洞的地方只能这么透着风,都没有把这块玉卖出去。
后来生活有了出路,奶奶生下了周雪的爸爸,也没有把玉传给他,她守着这块玉,就像在守着某种执念,直到周雪最后一次去病房看她的那一天,她才颤颤巍巍,把在胸口捂热了的玉吊坠塞到周雪手里。
那个时候,奶奶已经快不行了。
其实奶奶的丧事是喜丧,年纪到了,无病无灾地老死。
一家人没有多少悲怆的情绪,只把这件事当作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人总会死的,老死何其幸运。
那一天奶奶把玉塞到她手中,赶走了所有人,只留下她一个,哑着嗓子对她叮嘱。
“阿雪……这块玉你收好,它陪了奶奶一辈子,也保护了奶奶一辈子,现在奶奶要走了,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平安安……这块玉也会保护你的。”
……
奶奶说了,这块玉是能保护人的。
周雪跟柳儒儒纪念了一下奶奶,回忆了一波从前,望着柳儒儒关切的脸,下意识伸手在心口按了按。
那块玉吊坠就在她脖子上,从奶奶死后,她就一天都没离开过这块玉。
或许真的是玉保护了她吧……才让梦里那两个可怕的东西伤害不了她?
所以她绝不能听信那个女鬼的话,把玉砸碎。
“这样啊……”赵儒儒若有所思,她想了想,“明天周六,你不上班吧?”
“休息。”周雪道。
“那我们一起去墓园看看?”赵儒儒提议,“虽然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但是也买点纸钱去,把你的遭遇和你奶奶说一说,她说不定会保佑你呢?”
周雪的目光里有一瞬间的迟疑。
但是紧接着,她就叹了口气,似乎在为自己竟然沦落到需要打扰死去的奶奶而遗憾。
“好,明天中午一起,希望奶奶能……救救我。”
中午太阳大,比较不容易害怕。
周雪的胃口还是差,又和柳儒儒倾诉了一会儿,她就累了。
陪着一起收拾了碗筷,周雪离开柳儒儒家,掏出钥匙进了房子。
她虽然不想面对卧室,但是长达一个月的折磨,让她也培养出了一些抗性,一开始醒来对卧室一片恐惧,现在反倒能比较坦然地接受。
当然,周雪这种反应或许比常人淡然很多,也不知是性格如此,还是从小就接触着神神叨叨的奶奶,对这些事物的接受能力比正常人强。
洗漱、刷手机、爬床。
现在离平时睡觉的点还早,但她感觉很疲惫,好在今天是周五,她并未把工作带回家里,现在十分清闲。
既然已经约好了明天要去市郊墓园看奶奶,早点休息也好,便于养足精神。
周雪眼睛闭着闭着,就睡着了。
……
赵儒儒将碗筷放进橱柜里归位,消化着打探来的信息,面上没什么表情。
她现在要想一想怎么联系虞幸了,这么长时间,她相信虞幸不会老老实实呆在楼道里等,或许出去逛街了?
她不知道虞幸是什么身份,说不定可以接触到其他掌握线索的门路。
拿出一根比寻常筷子更短的黑色木筷,赵儒儒嘴里悄声念叨一段,随即撒手。
筷子在原地以一种神奇的平衡立了两秒,才朝着她的方向倾倒下去。
“就在这里?”她有点惊讶,这个卦象表示她要找的人离她极近。
“不会真在楼道等吧……不,不可能,应该是出去后估好时间回来了。”
赵儒儒走到玄关,看到一个男人的影子一闪而过。
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打开了门,压着声音道:“进——”
咦?
没人吗?
“彭。”
突然,卧室里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沉闷声响,赵儒儒眉头一皱,顺手关上门,来到卧室前。
她放轻呼吸,轻轻拧动把手。
与想象中的黑暗不同,卧室灯开着,一片光明,也让赵儒儒将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个男人坐在她的书桌前,支着下巴刷着手机,面前还摆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充电线连着书桌下的插电孔。
地上落了一个精致的餐巾纸盒,硬硬的那种,刚才的声音应该就是它从书桌上掉下来发出的。
听到门的响动,男人百无聊赖地朝她看来。
“喂!”
赵儒儒差点没吓得跳起来,看清是谁之后,终于忍不住叉起了腰:“你吓起人来没完了还!”
“我?这不是太冤枉了么,我就好好坐在这里,哪里吓你了。”虞幸无辜地看着她,然后嘴角一勾,“如果这种程度就会被吓到,那你也太——”
在赵儒儒几欲冒火的目光里,为了队友间的和谐相处,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你怎么进来的?”赵儒儒气呼呼的,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为了收集各路消息,她面对过很多品种的人,无论对方多欠揍,她总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保持平常心,给别人留下一个游刃有余的赵家人形象。
而一遇到虞幸……
她的情绪就很容易被调动起来。
尤其是对方做出一种干坏事后还非常无辜的表情,那真的是让人非常手痒。
倒不是说她对虞幸有什么特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