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林天华的反应确实很快,但他并不了解谢清欢。
谢清欢出手虽狠,却从不滥杀。这个世道对于人命的看重远胜大雍,段明楼的身份又不同寻常,谢清欢原本也不打算如何,她借这个机会跟段明楼对上,不过是为了给谢清宁出口气。一击得手之后,便迅速后撤,看着倒地的段老大,略笑了笑,神情间很是自然,没有一丝得意之色。
林天华没想到谢清欢在众目睽睽之下闹了这么一出,心中也十分无奈,段明楼十来岁就掌了段家的大权,就没在外人手里吃过亏,算计他的早去了佛祖跟前听课。如今这样,倒真不知要如何收场了。
“段爸!”段明楼倒地的同时,常爻一声怪叫,身形一晃嗖的蹿出,直奔着擂台而去。
常爻掌的是段家内务,平时不怎么在外走动,所以外头的人对他比较陌生。就连林天华也以为他是段明楼走得近的马仔小弟。
常爻这一蹿出去,林天华立刻知道要糟,急忙跟在他身上:“我说常小哥……”
单论身手,常爻的爆发力不如简歌,耐久力不如段明楼,但敏捷度远在两人之上,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奔到了擂台之下,抬脚在柱子上一蹬,腾身而起抬手一勾,瞬间就攀上了擂台。
段老大胸口被扫了一脚,又被谢清欢一肘击在肋上,现在半边身体都是麻的,吸口气儿都抽着疼。
常爻一见段老大这样,眼睛顿时充血爆红——主辱臣死,伤了段爸就是伤了常小爷的面子。这么想着,常爻看谢清欢的目光就变了,不再是看知音了,而是看待宰的羔羊。
谢清欢这是第二次见常爻了,知道他的身份不低,眉峰轻挑淡淡笑道:“眼神不错。”
谢清欢这话说得没什么诚意,常爻也不清楚谢清欢的底细,目光如同吐信的毒蛇,冷冷地缠在谢清欢的脖颈:“你伤了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谢清欢瞥一眼暂时没缓过气的段明楼,玩味地笑了笑:“又如何?”
这已经不是没有诚意那么简单,根本就是挑衅!回答她的是常爻炮弹一样袭来的身体以及拳头,谢清欢冷淡一笑,脚尖轻点贴地急退。
她才一动,一直注意着她的段明楼脸色就微微变了——寻常两人交战,若退,那步伐必定是重的。谢清欢却略微腾空,只有脚尖在地上漫不经心地拖着,仿若莲步轻摇。
常爻掌着刑堂,平日里冲锋陷阵的活儿也轮不到他,所以他习武走的是灵巧的路子。很显然,这一点在谢清欢跟前,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段明楼冷眼看着,知道常爻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不知道简歌一招败于谢清欢时是什么感觉,他自己则是在刀口舔血多年之后,再一次感觉到了强大的威胁。
谢清欢急退之下,常爻那一拳自然就挥空了,他心知不好,凭借出色的平衡力脚底一旋,又是一拳挥出。
谢清欢的目光倏然一愣,脚下千斤坠牢牢钉在地上,沉腰后仰,小腿笔直与地面成直角,身体则平稳地与擂台平行。
常爻眼角余光瞥见那道白影一晃,谢清欢已经挺腰而起,空着的那只手闪电般探出,直取常爻后颈。
这样的战况几乎是一边倒,段明楼合了合眼睛,掩去了那一瞬自心底爆发的疯狂的杀意,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几分复杂。
如同猫科动作一般,常爻的后颈被谢清欢拿捏住之后,便以一种僵硬而略显滑稽的姿势定在台上。
谢清欢看着常爻梗着脖子,双眸因为怒气几乎要喷火的模样,又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你们都特意来试探了,简歌竟然没有告诉你们吗?”
常爻试着动了动,很显然并没有成功,听到谢清欢提及简歌,心中轻轻一跳,冷冷地哼了一声。
谢清欢唇角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目中蕴着几分嘲讽,捏着常爻后颈的手慢慢收紧,挑起眼帘扫一眼急急奔来的林天华等人,淡淡道:“站住。”
她说这话的口气极为随意,就像平日里跟萧朗月聊天似的,甚至比那还要柔和三分。但听在旁人耳中,却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比如林天华,他听了这话,就没有感觉到一丝温和,反而觉得带着明显的冷漠肃杀。
常爻与谢清欢挨得最近,并没有感觉到杀意,身体却还是一僵,就连呼吸也骤然变得艰难起来:“你……”
常爻是整个身体背着段明楼的,所以段明楼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通过简歌的描述对谢清欢的了解要比常爻多一点,知道这时候不能轻举妄动。
这般束手束脚的情况已经很久不遇,段明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使力站起,肋骨出马上传来一道剧烈的痛楚。谢清欢出手很快,手法也不常见,段明楼皱了皱眉,刚才撞的那一下,应该并不严重才对,都没有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段明楼这边心不在焉地纠结着,那边常爻也是苦不堪言,谢清欢的力道也不重,远远不到会窒息而死的地步,但呼吸也绝不轻松。
场面僵持了片刻,谢清欢突然冷哼一声,扣着常爻的后颈将他用力向着台下林天华的方向甩出。
林天华看着谢清欢迅速拿下常爻那一气呵成的动作,心中越发不安——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危险分子!
这世上,能一招制住简歌,三拳两脚打倒段老大,还有这位常小爷,好吧,姑且算他是小弟,段家家主带着出门的小弟,身手能弱到哪里去?
但是就资料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