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笑什么呢?”柳臻矮身仰头看他,“我以为看错了,没想到你是真的在笑。”
“你不必知道因由。”萧秦收了笑容,却没说她看错了,更没否认。
“那你确实冷笑了?”柳臻笑着望他,“是跟何琪又发生了什么?”
萧秦:“……”
“你不必多问,这是男人的事。”
“男人的事?”柳臻偷笑,“原来如此,那我就不问了。”笑过之后,她神色一正,“你会武功,他身子却一直孱弱,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莫要太过。”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将话说明白、直接拒绝何琪的原因,除了他没直白地说出来她不好拒绝和怕伤了情分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她担心他会受不了。都说伤心容易伤身,所以她总是希望通过年纪渐长之后的慢慢疏远让他的情感慢慢淡下来。
“我知道。”萧秦肃着脸,“但是这种话你以后莫要多说。”
“为何?”
“我吃醋,嫉妒。”
柳臻忍不住又笑起来:“那你下回能不等我问,直接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吗?”
“为何?”萧秦,“我不是每回都好意思说。”
柳臻扁嘴:“可是你后面的话更有效果。”
“……什么效果?”
“你若只说前面的,我会觉得你是霸道之人,可你若是说了后面的话……”柳臻故意卖了个关子,见萧秦的心神完全被自己吸引了过来,她才笑着说,“你若是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我才能知道你为什么要说前面的话,知道你是因为在乎我,我才不会误会你。”
萧秦拧眉,似是极为苦恼的样子,良久才出声:“既然你这么希望,我会用心记下,努力按着你希望的说的。”
“不是要按照我希望的说,而是要将你的心里话说出来。无论是欢喜还是厌恶,我都希望你能诚实地告诉我,只有这样,我才能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你。”柳臻抿了抿唇,“不管真实的你是什么样的,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莫要这么说,如果日后我变了,你便离开吧。”萧秦心中大为感动,最后却说出了这样的话,但是他却不后悔。
“看你日后怎么变吧。”柳臻笑嘻嘻的,仿佛并没有将他的话当真,“可我却觉得你会越来越好呢。”她站起身,欲往外走,“打扰你许久,这下我真的要走了。”
“好。”萧秦起身送她离开,待她进了屋子才转身回到书房。
“姑娘回来了!”恰好出来的麦苗见柳臻进来,忍不住欢喜地往回跑。
柳臻摇头失笑,这丫头真是越发活泼了,想来最近日子很不错,没有再被谷雨揪着学规矩了。
“姑娘,我刚从大厨房回来,一会就能吃饭了。”谷雨出来说道。
柳臻摆手:“这个不急,我有些事要想,你们做自己的事,我回屋躺一会。”
“是。”谷雨眼里有担心,却没问。她只当是两位少爷说了什么,才会让柳臻这样。
躺到床上,柳臻长长叹了口气。
方才跟大哥二哥说了那么久的话,其实她明白,家里人之所以不跟她和她娘说这件事,多是为了保护她们,也是不想让她们操心。
可为什么要让他们决定她们的处境?
他们怎么就知道,让他们为她与阿娘遮风挡雨,她和阿娘在后面就能安稳度日了?
她还记得,每回爹爹外出经商的时候,她娘前几日都不会出房门的。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阿娘担心爹爹,却又不愿意让他们兄妹发现。
阿娘能不能选她不知道,但是如果让她选,她定是选择跟爹爹和哥哥们一起承担的,而不是只能守在家里。
还有她不再读那么多经史子集的事,跟萧秦聊过之后,她好像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了。
因为她不想只为了喜欢而读书,实际上她很喜欢读书,但是……
柳臻皱眉,她不知该如何说明,她虽有感悟,但是还没有完全理清。
她读书的初衷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喜欢,可是后来发现哥哥们和萧秦日后可以凭着读过的书科举取士,或者到外面的书院做个让人敬重的先生夫子。可她却不行,不止是做官不行,就连出去做夫子都不一定有人要。
除了木兰院。
而木兰院是自家的。
读那么多的书只为受爹娘庇荫在自家的木兰院里帮点小忙,为何还要读书?
想进木兰院教书的女子那么多,她何必去跟她们争抢?都是享受现成的,她不如老老实实在自己的小院里待着,省得阿娘白白担心她。
尤其京城不比县里,在县里,她还可以为那些不受家里待见的女孩子出头,可是在京城就不可以。
住在甘余巷子的时候,她其实知道巷尾的那一家的老太太苛责儿媳,但是她不能出手。
不是因为那个儿媳没有向人求救,也不是因为她初来乍到对京里不了解不敢出头。
而是因为她知道,住在甘余巷子里的都是外乡人,这一点从那对婆媳的口音中就能听出来。她打听过,那儿媳是在婆家发达之前嫁进来的,婆家日子好过了之后并没有想着休妻或者纳小,而是带着她一起进了京。
只是婆家的人一直对那儿媳不好而已。
若是在阜县,她早就可以为其出头了,最后大不了将那儿媳带到秀坊或阿娘的庄子里做事,实在不行还能将人留在她的逍遥小居学些手艺,就算那儿媳不愿和离,可能有进项,在婆家也算能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