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谦兵行险招,其实是有把握的。
皇上有四子五女,第四子夭折后无所出。无论汉王、赵王如何闹腾,他都没有下过狠手,也是因为子嗣单薄的原因。
永平公主的驸马李让,死前一直都拥护赵王争太子之位,皇上也都心知肚明。
所以皇上恨的不是永平公主和他儿子帮赵王,恨的是把这件事情给翻出来,相反,能让他不责罚儿女,又能让他这个父皇保住颜面的,那就是功臣。
迁都当年,皇上成立了以内侍臣为主导的东厂,起初由司礼监几个大太监轮流管理,后来就渐渐集中到内侍臣黄俨身上。
这事若是让黄俨先查出来,必不会捅到朝堂上,因为他可以直接向皇上汇报。可刑部不同,魏谦必须上折子,才能将此事告知皇上。
所以皇上并不会迁怒刑部。
魏谦虽面无表情,却一直不放过皇上脸色的变化,他要看自己赌得对不对:“孟贤谋逆案,永平公主与富阳侯牵涉其中,兹事体大,臣不得不报。”
“你没错......只要是谋逆,朕绝不轻饶!”
“启禀陛下,儿臣以为,孟贤案去年冬天已结案,臣以为,不宜另生事端,以免再起动荡。”皇太子内心苦涩,却不得不护着妹妹永平。
朱高炽近两年愈发肥胖,饮食已经尽量清减,可体重就是减不下来。好在他站在第一排,并不需要走动,便可以发言。
“你是说,只要是结案,就不需要追查漏网之鱼?”朱棣有些恼怒的问。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殿下,您护了赵王又要护永平,是要显示您宽宏大量,有长兄之风,还是说,这事与他们无关,是您自编自演......”汉王不嫌事大的说。
还没等太子答话,皇上一拍龙案吼到:“够了!”
永乐六年,太子首次监国,自永乐十一年起,朱棣更是频繁将国事交与朱高炽,三个儿子相互掣肘,自己乐得平衡,可汉王直接在朝堂上捕风捉影,这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启禀皇上,此事虽涉及皇室,恐怕不能轻易放过,谋逆之风不可助长......”
朱棣还没看清出来说话的大臣是谁,就听到一个不甚熟悉声音说到:
“启禀皇祖父,瞻培认为,永平公主是皇亲,可富阳侯李茂芳却是外人,况且姑母一介女流,就算略知一二,也未必知道其中厉害,富阳侯才是祸首,若证据确凿,皇祖父应拿李茂芳问罪。”
众臣皆侧目:六皇孙小小年纪,甚是会打圆场,李茂芳是外人?他不是你表哥?
可龙椅上的朱棣大喜:对啊,李茂芳姓李,按说,确实也是外人,惩处李茂芳,永平也算得了教训,这也算是一个折中的法子。这鲁成王还算有点头脑。
“好!黄俨,朕命你与刑部共同负责此案,查实证据,收监李茂芳!”
“请父皇收回成命!李茂芳虽不姓朱,可他是永平的儿子,同样也有朱氏血脉。此事能否问过永平以后,再行商榷......”皇太子还想挣扎一下,毕竟兄弟间的老好人,不做也做了多年。
“你就是这样管理朝政的吗?优柔寡断、举棋不定。回你东宫禁足三日,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皇上说完,一甩袖子站起身,群臣齐声道:“皇上英明!”
英明?英明就行。
“退朝!”
朱瞻培这才松了口气,皇祖父虽然没有直接表扬自己,但从他采用自己的建议,看得出来,今天的风头,算是出对了。姨父果然能助自己成事。
朱瞻基瞟了朱瞻培一眼,什么也没说,和朱瞻埈一起,上前扶着自己行动不便的父亲。
“父王,我......”朱瞻培面有愧色的说,他当然要在父亲面前粉饰一下自己。
“唉,这不关你事,你提出的思路也没什么大错。回去吧。”
朱高炽确实没有责怪儿子的意思,他还年轻,有些话考虑不周、脱口而出,这也是有的,多磨练磨练就好了。
出了大殿,太子的软轿已经候在外面,几个儿子目送着父王离开,也都纷纷朝宫门走去。
朱瞻墉是嫡二子,他可没把这个六弟当成一母同胞,回头对跟在后面的朱瞻培道:
“六弟,以后说话带点脑子。为了自己出风头,害得父王被禁足,你是驴脑子吗?能做出这样的事。若是父王不好了,我们一个个也好不到哪去。”
“老三,别说了。亲兄弟在宫里争吵,你是想让大家看我们笑话?”二皇孙朱瞻埈制止道。
“我没骂他,骂的是蠢驴!”
朱瞻培放慢了脚步,刻意和他们拉开距离,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起了拳头:你们都给我记着,我朱瞻培总会有你们高攀不起的一天!
太子还未回到东宫,他被禁足三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太子妃耳朵里,张氏带着几个才人在宫门口迎他。
“你们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孤得了多大的赏赐回来呢!”朱高炽笑道:“不过是赏了三日休沐,孤正乐得不必出门。”
太子妃原还怕太子殿下心情不好,见他说笑话,也就放了心。过去扶着他的软轿也笑道:“今日给你多加道荤菜,是你爱吃的肘子。”
“哎哟哟,我都快想死它了......快快快,带我去见它!”
太子妃对朱高炽的饮食是很严格的,按照太医的方法,少荤多素、少吃多餐,可是朱高炽的肥胖,并没有因此明显遏制。
那天太医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