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纱帐外面的人异口同声高喊:佛母显灵,佑我白莲。里面的花荞不禁暗暗好笑。
可怎么把这个信息传出去给师兄呢?
现在她出不去,师兄也进不来。她还不知道,师兄他们几个为了进来,主动缴了械,现在还各被两个大汉反剪着双臂呢。
呼延锦不是挣不开,他正是想进内堂来找花荞。可一进来,便看见一块白纱遮着,里面隐约看见一个盘腿坐着的女人漂浮在空中。
这他都不在意,他一双眼睛只到处找着花荞的身影。
“大人!”旁边的小高轻轻叫了一声。
呼延锦偏开了前面挡着他的一个人,顺着小高的目光向里望去,果然他看见佛母身后的幕布旁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正趁着那些人磕头,拼命的朝他们挥着手。
“她......手上好像掐着什么?”
小高一脸紧张,隔着纱帐看不清楚,他只看见花荞拇指、食指捏着什么,剩下三个手指高高的翘着,比成一个“三”。
呼延锦忍住笑意,小声道:“没事,她说一切都好。”
这个手势花荞教过呼延锦,她说这是“好”的意思,准备好了、明白了,都可以用这个手势。可她到底准备好什么了?
花荞看见两人往这边望,脑袋又动了几下,知道他们已经看见她了,便安下心来,从靴筒里拔出她那把阿爹给她的,长得有点粗鲁,却十分便于携带的折叠匕首:挺进者。
她的手边就是由后面轱辘驱动的绳子,匕首配绳子,刚刚好。
“启禀佛母,林小四带了几个官府的人进寨,他们说,后面还跟着数万官兵,请问佛母,此事该如何处置?”
“待我打开天眼,启动预言,便可知我等命运如何......”
花荞站在幕布边东张西望,忽然看见旁边有一扇关着的大窗,她悄悄过去拔了窗栓,将窗扇使劲往外一推,瞬间因为窗户与门对流,外面吹进一阵大风。
风将内堂所有的纱帘子都吹动起来,关键是连空中飘着的“唐赛儿”,也随风摆动。
内堂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非常。
呼延锦看得真切,风是往一个方向吹,若是要飘,“唐赛儿”也该一直往门口飘,哪有原地荡来荡去的?
“唐赛儿”怕漏了陷,急忙念念有词,大声说到:
“疾风劲草,前途渺渺,若要安乐,斩佞......可保!啊!”
最后两个字,她好歹是在坠地之前说完的。可就算如此,也让纱帘外面的人大吃一惊,有两个资历老的首领头目,站起来就把纱帘给掀了,大家都涌到倒地的“唐赛儿”面前。
就连抓着呼延锦的那两个大汉,也推着他往前凑,想去看个究竟。
“回避回避!佛母邪风入体,需要......”
刘信还想遮掩,花荞提着一截割断的绳子走过去,将绳子扔在她的身上,笑道:
“邪风入体?我看应该是随风飘荡才对!幕布后面有个绞绳子的轱辘,有谁想体会一下当佛母的感觉,可以绑上绳子试一试。”
刘信气急败坏的拔剑冲上去,口中骂道:“就是这个妖女,女扮男装,到山寨里做奸细,想把官兵引进来!我杀了你!”
呼延锦和小高都甩开抓着自己的人,扑了过去,呼延锦将花荞往自己身边拉,小高拔出旁边一个亲兵的剑,直接朝着刘信的手劈了过去。
剑影掠过,刘信抓着剑的右手,和他的剑一同落了地。
为首的两个,他们都是领兵的头目首领,他们并不关心刘信的手,直接走过去,掀开了“唐赛儿”的蒙面纱巾。
“刘夫人?!”
这下大家都认出来了,这女人根本不是唐赛儿,她是刘信的夫人阿彩。
“说!你们把三姐藏哪去了?”那头目愤怒的拔出剑,指着阿彩的脖子。
阿彩看见刘信的被劈掉都没哭,这下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都是刘信!他鬼迷心窍,唐赛儿在进山谷不久就破伤风殒了命,可刘信怕自己不服众,想接着三姐的名头继续当这个首领,便要我冒充‘佛母’欺骗大家......
三姐......三姐被我们埋在后山上,就连给她看病的大夫,也埋在那里......”
“呸!难怪!我说怎么三姐的行为越来越奇怪?以前我们打家劫舍,抢的都是管家富户,现在人多了,附近的富户都害怕搬了地方,你们就开始下指令,让我们连平民百姓也抢!”
林小四恨恨的说着还不解气,一脚揣在地上刘信的屁股上,骂道:
“狗贼!白莲军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发泄一通之后,两位头领耳语一番,走到呼延锦面前行礼道:
“这位大人,您也看到,我们并非甘愿做打家劫舍的悍匪,只是山谷里有四、五千口人要吃饭,出去就是死,不打劫也是死,我们左右一死,可还有女人、孩子......”
呼延锦点头道:“本官来之前便已经做好了打算,让你们既能安顿老小,又能在大明安身立命,你们可愿意?”
内堂的几个还在半信半疑,挤在内堂门口的一帮人喊了起来:
“愿意!我们愿意!”
林小四年纪不大,但因为他是林三的亲弟弟,平时待人也不差,大家还是很尊重他。只见他上前抱拳道:
“呼延大人,您大堂上请,您是为民做主的好官,我们愿意听听您有什么主意。”
于是,内堂的人都拥着呼延锦往外走,花荞也笑眯眯的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