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荞真没想到,朱瞻基说出这样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愣了半天,才从混乱的思绪中爬出来,亦坚定说道:“若是如此,花荞愿意不嫁,等到皇兄能够把他还给我那天。”
朱瞻基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又说:
“这是皇兄开朝第一道圣旨,皇兄希望你体谅。皇兄也在替呼延找一门合适的亲事,作为弥补,出了国孝,他年底便可成亲。”
“皇兄!您......”
花荞满心失望,看来皇上是不可能改变他的决定,他还要将他的决定,一走到底。
“花荞听说,在孙贵人进宫前,您便与她相识,两人彼此都有好感。若是父皇阻止你们,将她另指他人,您会怎样?”
她努力控制着胸口的急促起伏,她不相信,皇兄不懂得这样的感情。
朱瞻基却很平常的说到:“若是父皇有充分的理由,我可以接受。生在皇家,情爱就是水中月、镜中花......得之幸也,失之命也。”
“也许,您说的是对的。但我有我的坚持,两年也好,二十年也罢,如果这是为了大明,花荞愿意等。我只有一句:除了呼延锦,谁也不嫁。”
“花荞!”
花荞不再看他,挺直了背,从皇上身边走了过去。
只听朱瞻基在她身后,斩钉截铁的说:“朕是你皇兄,长兄为父。朕,是大明皇上,君无戏言!”
他只看见她波澜不惊的背影,却没有看到,花荞的两行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波一波的涌出来。
大明公主,绝不和亲。这是公主之幸。
她可以不嫁权贵,但是,就该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吗?
“长公主......”
“走吧。”
小高不知道怎么突然成了这样,昨天大家还在为花荞终于心愿得偿而激动,丫头们叽叽喳喳,盘算着着出宫要做些什么。
他自己也在油灯下,细细看了几遍师傅给的那个方子,出了宫……也许自己可以试试。
现在还是会出宫,可却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看着花荞离去,朱瞻基一言不发回到案前坐下,拿起毛笔准备接着写批语。没想到,“啪”的一声,硬是把手上的毛笔折断了。
他的心里也有气,什么道理都讲了,花荞怎么这样犟?呼延锦就那么好?
谈情说爱是一回事,谈婚论嫁是一回事,花荞太不懂事。
郑侯爷手握兵权,她嫁过去,有利于加大自己在九镇的势力。大同镇拥兵十万,又是北境的咽喉要道,非同小可。
圣旨已下,他不能因为花荞的反对,因大失小。
好在呼延锦没有找他闹,这一点朱瞻基非常满意。一个巴掌拍不响,花荞的公主脾气,闹两天,也就过了。
“萧忠,交待下去,看好重华宫,别让宝应做傻事。另外,萧炎已走半月,还没消息?”
朱瞻基从王振手里接过了新的毛笔,在赤砚上沾了沾。
萧忠忙答到:“应该还要一些时间,毕竟都是陈年旧事,要深挖也不容易。”
“嗯。张樾回来,让他先来见朕。”
武英殿恢复了平静,花荞落下的泪,消失在风里,无踪无影。
公主巷里,海安终于等来了黑豆。
“刘婶!黑豆来了!”
“黑豆!哎呀,乖狗狗,来来来,吃鸡腿!今天吃一个,拿一个!......真是造孽,大人都等半天了......”
“我去关门,别让它跑了,大人一准还要回信呢!”
刘管家已经去了通州,这里就留下刘婶带了两三个小厮,照顾呼延锦的起居。
呼延锦已经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也不等海安送进去,他自己就冲了出来,迫不及待的打开纸条看起来。
什么内容还没看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一滴眼泪湮开的字。
花荞......哭了?
呼延锦心痛到无法呼吸,这时候,还要理智作甚?
他一眼扫过去,花荞说:她去找过皇上,可是皇上态度很坚决,叫他千万不要去碰壁,留些余地,等皇上盯得没那么严,自己会办法出去。
她这是在安慰他,让他不要冲动。
花荞还被关在皇宫,他有什么资格冲动?
黑豆啃了一个鸡腿,满意的带着另一个鸡腿回去了。
它带回去的只有五个字:不要哭,我在。
又是一个阴沉沉的黄昏,后宫里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花荞在窗边坐了半天,小簸箩里打络子剩下的几截用不上的丝线,都被她不知不觉中剪成碎段。
“既来之,则安之!”她把剪子往簸箩里一扔,抬头对小高说:
“走,咱们去过逛逛。”
身边几个人本来都紧张的盯着她手里的剪子,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大家才放下心来。
灿儿赶紧拿来一件风帽披风,笑道:“就是,天塌下来还有咱家大人呢,去御花园里走走,散散心。”
“不光是散散心,我们还要出去找找,有什么办法可以溜出去。”花荞又变得斗志满满。
小高哑然失笑:“我的长公主,宫墙我自己上去都要利用工具,关键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要得想黑豆这样,让他们视而不见才可以。”
“是啊,长公主,今天您回来以后,重华宫包括漱芳斋附近,增加了不少金吾卫。听说,是今年金吾卫招的新人,还增补了不少。”
灿儿今天见了一个熟人,不过那熟人说,要给长公主一个惊喜。
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