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荞看翠儿收了鸽子,便回到屋里。
“是有喜事吗?听你笑那么开心。”
呼延锦笑道:“刚才云霄说,年初训几只鸽子,放七只出去,六只回来,第七只许久未归。还以为是出了事,谁知道,前两天突然飞回来了,还带着一只母鸽子和两只小鸽子。
我便问,若是有紧急消息,等它养育好后代,岂不是军情都被它耽误了?”
花荞笑道:“这有何难?紧急情报,就让成了亲的鸽子送,妻子在家,哪有还去找其他鸽子的?”
“那只母鸽子是野鸽,有了这只野鸽,我们的鸽子体力会更好。”翠儿解释道。
翠儿话一说完,花荞就有些脸红,她也知道,呼延锦他们刚才笑什么了。
“海明,快把少家主带回去,他都要被大老三带坏了!”
大老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野鸽子又不是我说的,这跟我有啥关系......
回了庄子,花荞也不理他,自己回后院去了。
阿爹为了算七星连珠的时间,把袁天罡的天体机用盐酸除锈后,部分已经腐蚀的部分做了更新,现在用手柄一摇,则可出现九颗星按不同轨道、不同速度转动的奇景。
花荞这几天正对这台天体机好奇呢,每天都在那里摇上半天。
她正看得入神,忽然有人从后面将她抱住,在她耳边笑道:
“我就说,你不是只看见野鸽子的女子,果然是在放眼宇宙......”
花荞在他怀里转过身来,双手掌心贴着他的脸颊,使劲挤得变了形,才笑道:
“你现在坐在轮椅上,哪还有飞出去的机会?咦?你怎么站起来了?你轮椅呢?”
呼延锦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轻声抱怨道:
“你也太狠心了,我都坐一天了,还不许我站站?走,今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换夜行衣去,晚进不了城了。”
“进城?”花荞惊喜的跳起来,就要回房去换衣服,跑了两步又回头来,在呼延锦脸上啄了一下,转身跑了。
只听呼延锦在后面笑道:“太潦草,不算!我在小马车上等你!”
海明赶着小马车,花荞一步就跨了上去,穿着夜行衣的呼延锦笑吟吟的看着她。
“我们是去通州城吗?”
呼延锦把她搂在怀里,低头狠狠吻了一下,才松开她笑答:
“是。今天,你哥哥已经决心挖掉那个蛀虫,这是断了汉王最重要的外财路。”
“我们是要去盯着汉王?”
“盯他做什么?我们去看林龙枫。”
花荞又是一喜,原来林龙枫也没走远,他就堂而皇之在通州。
很快他们就进了城。通州城里有东南西北中五大仓,是南北商旅聚集之地,他们的马车并不起眼,飞快的穿行在街道上。
小马车的好处就是,大多数的院子的侧门,都能直接进去。
海明下车敲了敲门,便将马车从赶到了院子里,所以花荞并没有看到,大门牌匾上写着三个字“化太岁”。
下了车,花荞便看见了一身道袍的林龙枫。
他的络腮胡子,修剪成精致的小八字胡和小山羊胡,显得斯文了很多,若不是早知道他是林龙枫,花荞估计自己会认不出来。
程映雪站在他身边,花荞一眼就看出她已经有了身孕,忙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
“程姐姐大喜了!”
映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前段时间那么折腾,都不知道已经有了,还好孩子顽强,好好的长大了。”
“进屋去说。”林龙枫要当爹了,自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进了堂屋,花荞才发现,屋里完全是道家的布置。林龙枫看着花荞诧异的眼光,笑道:
“这小子没告诉你,他安排我做什么了吧?本来我挺不乐意的,你说我光明正大一个人,愣是要装神弄鬼,扮成化太岁的道士。
后来,我看见他对自己更狠,把自己扮成个瘫子,这口气,我就算忍了。”
映雪和花荞都掩着嘴笑起来。
呼延锦反驳道:“哪有这么不堪?你的太岁锦囊多少银钱一个,你怎么不告诉她们?”
原来,化太岁不过是个伪装,林龙枫接的可是有冤难诉、有仇难报的生意。真找到这里来,愿意用钱解决问题的,多是官府的路已经走不通了,才铤而走险。
林龙枫也不是什么银钱都接,为虎作伥、伤天害理的,就是给钱,他也不做。
这才开张不久,就开始有生意上门。
他一看,巧了,这不和呼延锦刚扔进大理寺的案子有关吗?这才写信把他找来。
原来,北直隶有位盐运司副使叫邹崇发,这个人从永乐朝开始,就在盐运司任职,一直做到现在这个副使。
他原不是汉王的人,后来屁股上的屎多了,需要找个靠山,正好和汉王一拍即合。漕河两端各有南北通州,邹崇发则是南北通吃。
有了汉王加入,邹崇发就不再是小打小闹,开始成系统的运作。
贿赂官员少报重量、行业垄断拉大差价,食盐本是大明朝廷垄断,变成了他邹崇发一手遮天。朝廷收到的数,都不到他的一半。
这个蛀虫不是没人知道,只不过中间关系错综复杂,谁也不知道中间牵涉几人,谁敢挖?
宣德帝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按说不应该从邹崇发身上下手,但他欺负呼延锦未来媳妇,呼延锦毫不犹豫给他动了锹。
徐之锦得了案宗,与寺正冯云成两人,马不停蹄的核实材料,整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