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牢房黑漆漆的,外面的灯光昏暗,熏的人愈发昏昏欲睡。
若不是每日还有按点来送饭的狱卒,宋怀瑾还真无法计算外面的时间,数着这饭食的数量,外面大约已经过了半月。
宋怀瑾掰下一块馒头,放在一旁的老鼠洞庞,不一会儿,就有一只灰毛老鼠爬出来心满意足的吃着。
她伸手戳了戳它,那老鼠极其不悦的扭了扭身子,拉着半块馒头回到了自己的洞里。
“嘿,我每日好吃好喝的喂你,你一点也不领情呢?
这是又没旁人,你陪我说会儿话怎么了?”
宋怀瑾靠在洞口的一片干稻草上,轻轻叹了口气:
“小老鼠啊,你说,这每天清汤寡水的,你倒也吃的习惯?”
“姐姐,你这是有多无聊,都开始根老鼠说话了。”
外面忽然响起一道沙哑的女声,宋怀瑾抬头,正对上白素染那张向来不带笑颜的脸。
此刻,那脸上点了些妆容,虽比之前好看的多,却多了几分艳丽的俗气。
白素染着一身明艳的赤红金纹罗裙,手中挎着一个红木食盒,吩咐狱卒打开牢门迈步进来。
那狱卒开门后便很识趣的离开,白素染则蹲在地上,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边拿边道:
“姐姐,我特意做了些你爱吃的,想着来看看你。”
宋怀瑾伸手端起一碗粥,趁热尝了一口,热乎乎的粥顺着喉管滑进胃里,让这几乎冻僵了的身子再次恢复了些暖气。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满意的放下粥:“你这顿饭做的不错,就是花的时间有点长,要是再来晚一点,我怕是就要饿死了。”
白素染闻言一顿,正在收拾食盒的手不自觉轻颤了一下,随后努力挤出一张笑脸:
“姐姐这说的哪里话?不过是近些日子有些忙,所以来的晚了些。”
“哦?那我猜猜你在忙什么。”宋怀瑾放下筷子,咽下口中饭菜:“你是忙着帮纪婉月整理扬州城,还是忙着怎么思考弄死我?”
“姐姐,你非要把话说的这么清楚吗?”白素染整理好所有饭食,冷冷抬眸盯上宋怀瑾。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情,仿佛只是在面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世上想杀你的人太多了,我只不过想提前下个手,不为过吧?”
“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我不算什么好人。”宋怀瑾道:“他们想杀我,我理解,可是我就特么就想不通了,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跟他们一起祸害我!”
最后一句,宋怀瑾声调拔高,狠狠将面前的碗打翻在白素染身上,她怒视面前这个肆无忌惮享受着自己万千呵护的女子。
她不怕旁人阴谋,可倘若自己护在身后的人还要时不时给她一刀,她又能找谁诉苦?
“姐姐,你脾气还是这么不好。”白素染伸手弹去衣服上的汤汤水水,沉静道:
“没有原因,这种事能有什么原因,无非就是纪婉月告诉我这样我就能见到三皇子,见他,我愿意拿你的性命去交换。
姐姐,我小的时候很感激你能护着我,可是长大之后,我却越来越嫉妒你,你可以走上朝堂去搅弄风云,可以得到那么多皇子的笑脸相迎。
即便是你死了,也能让许多人魂牵梦萦,可我就算想见一见三皇子都难。
为什么?!
凭什么?!”
“行了,你黑化的心理过程,我懒得听。”宋怀瑾不想听她剖析自己的心理,因为那除了加深自己和她心底的伤疤,别无用处。
她努力压下自己心底翻涌的情绪,别过头,自嘲一笑:“这些饭洒了,你再给我做点去。”
“再给你做好,让你洒我一身吗?”
白素染丝毫不客气的回绝,霍然拔出腰间匕首,冷声道:
“宋怀瑾,你搞清楚,我是来杀你的,不是来给你做饭的!”
“就凭你?杀的了我?”宋怀瑾一句话未完,便见白素染的刀直冲自己眉心而来,她立刻翻身躲过,却是喘了好几口气,双手有些发抖。
软筋散!
“你什么时候给我下了软筋散?”宋怀瑾靠墙站起来,双手紧紧扣住身后呕吐不平的驳墙,勉强站稳身子。
她现在无法确定外面的状况,但她至少能确定一件事——白素染真的很想杀她!
白素染森森一笑,转头撩了一下衣袖:“姐姐,你没发觉我身上的熏香,很特别吗?”
“这样啊,是我大意了。”宋怀瑾一句话未完,就见白素染再一次持刀而来。
“钪”的一声,白素染的刀直接插在了那石灰墙上,剥离时,落下簌簌飞灰。
宋怀瑾再次借力,推墙向前一扑,顺手拿起地上一片支离破碎的瓷片,一抬手割伤了白素染的脚腕。
鲜血顺着纤细的伤口缕缕渗出,白素染脚下一晃,整个身子怦然倒地,神色依然没有许多变化。
她奋力坐起来,依然紧紧握着匕首:
“宋怀瑾,我就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的像外人传的那样,如何也杀不死。”
“你能来这里是因为纪婉月没空管你了吧?”
宋怀瑾向后退了几步,为了防止白素染忽然失控,特意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纪婉月没空管你,大约是因为扬州城出了事。
扬州地处三个皇子地界的交界,却独揽了与胡族互市的大半商路,又在三皇子,五皇子和陆锦宸临渊的交界。
你能来,大约是有人趁机打过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