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曹苗再次打断了孙夫人。
“还有什么事?”孙夫人柳眉竖起,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夫人难得出来一趟,湖上风景甚好,何不乘舟游湖,散散心?”
曹苗一边说,一边对孙夫人使了个眼色。孙夫人虽然不明白曹苗想说什么,却知道曹苗并非无端而发,稍一犹豫,便也应了,命人去调船。
趁着船到之前,曹苗解释了自己的用意。虽然没能从郑廙的店肆中找到任何能证明他是蜀汉间谍的证据,但是从他选择的地点来看,他是蜀汉间谍的嫌疑极大。
既然他是蜀汉间谍,蜀汉人就不可能不留意事情的进展。夫人今天去了麋芳大营,又到这里来查看,蜀汉方面必然会安排人在附近窥探,以了解夫人究竟查到了什么,会不会牵连他们。
除了人多眼杂的市场,宽阔的湖面也是一个选择。如果视力好,甚至可以在对岸就能看到这边的动静。在解烦营控制了武昌市的情况下,水路的可能性更大。
孙夫人一听就明白了,立刻叫过几个女卫,让她们分头行动。在她们离开之前,曹苗又交待了几句,让她们换上常服,注意对岸几个地点,尤其是看看哪些人是在孙夫人离开之后离开的。不要惊动他们,派人跟踪,看看他们最后在什么地方会面,再通知孙鲁班实施抓捕。
按照常理,这些耳目会将看到的消息集中起来,由某个人进行整合。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抓的目标。
女卫们看着孙夫人。孙夫人点点头,命她们按曹苗的建议去做。
听说自己也有任务,孙鲁班精神抖擞,也跟着去做准备。
女卫们离开后,孙夫人等了一会儿,又返回武昌市,而且故意大张旗鼓,命人将武昌市封了,搞得鸡犬不宁。在郑廙的店里店外装模作样的查看了一番后,船来了,孙夫人登上船,命令沿着武昌市转上一圈。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曹苗都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孙的角色。
船在湖上来回转了两圈,看看天色将晚,孙夫人命令战船掉头,由水路返回解烦营。
——
驿馆。
费祎拱着手,垂着眉,一动不动,如木雕泥偶。
郑廙坐在他对面,神色惶急,原本微黑的脸更黑,像锅底一般。他咬咬牙,再次拱手施礼。
“校尉……”
“子俊,你不该来这里。”费祎眼皮轻抬,白晰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我们当初就约定好的,绝不能在吴人面前公开会面。于你于我,于公于私,这都有害无利。”
“校尉,我……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郑廙欲哭无泪。“我都是按照校尉的计划行事,谁曾想吴人那么快就追查到了我的身上?现在我的店肆被封了,他们不肯罢休,非要深挖。虽说与我接触的人很多,一时查不过来,可是谁能保证他们永远查不到?”
费祎缓了语气。“你也不用急,吴王登基在即,解烦营的任务很重,不会对一个已经消除的隐患大动干戈,以免引起人心不安。如果你还是担心,可以先回成都。”
“我也是这个意思。只要我走了,他们就查不到我,也就追不到校尉。”郑廙松了一口气。“只是……舍弟入丞相府的事?”
“这恐怕要等一等。”
郑廙眼中的神采立刻黯淡了几分。他拼着自己的名声不要,经商行间,就是想为几个弟弟谋个出身。兄长郑度最有才华,却跟错了人,只能隐居不仕。郑度可以隐居,但广汉郑家不能没有出路。他千方百计,总算搭上了费祎这条线,得到了这个立功的机会。
没曾想,功败垂成,眼看着就要策反成功,却惊动了解烦营,如今惶惶不可终日。
因为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费祎答应他的条件也无法兑现。这一点,他可以理解,只是不甘心。
“子俊,你也不用担心。虽说事有不谐,但你们兄弟的忠心,陛下会知道,丞相也会知道。只是你也知道的,丞相治国最为公平,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连他自己也不能例外。你这次没成功,还有下次嘛,以你的才干和经验,成功指日可待。”
郑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怏怏起身,向费祎拜了拜。“我这就回去收拾,返回成都。”
“我会为你准备好文书,愿你一路顺风,平安返回。”
“多谢校尉。”郑廙下了堂,匆匆地出了院子,左右看了看,见无人留意,这才匆匆前行。他没从正门走,而是走了一个侧门。
很久以前,他就收买了驿馆里的一个驿卒,知道这儿有个不常用的侧门,并且私自配了钥匙。这个钥匙他一直没用过,直到今天,得知孙夫人亲自去了武昌市,他觉得形势不妙,这才冒险来见费祎。
侧门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郑廙走到门侧,学了一声鸟叫。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回应。郑廙松了一口气。为防万一,他在外面留了两个身手高超的侍从,并约好了接头暗号。既然他们没事,外面就是安全的。
郑廙掏出钥匙,开了门,将锁挂在门上。他离开之后,那个内应会来锁上门。如此一来,别人就很难发现他曾经来过,只会将注意力放在正门出入的访客上。
而他在那个记录上没有一丝痕迹。
郑廙出了门,一个侍从就迎了上来。“主君,出事了,我们在香樟里的住处被解烦营抄了。”
郑廙大吃一惊。他这几年的积蓄全在香樟里,与费祎来往的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