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鲂很快就发现自己上了当,限期攻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虽然曹纂率领的魏军人数不多,但个个是精锐。在山越的配合下,他们神出鬼没,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打吴军一个措手不及。虽然每次击杀的人不多,却对士气造成了极大的挫伤。
曹纂本人更是让人头疼的存在。凭借着个人的超强武艺和坚固的甲胄、锋利的战刀,他几乎无人可敌,屡次在两军胶着之际凭一己之力扭转形势,击退吴军的进攻,然后在山越的欢呼声中扬长而去。
山越是蛮夷,不懂礼仪,尊崇强者。曹纂的强悍赢得了他们的尊重,也获得了他们毫无保留的支持。
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反复搅杀。吴军付出了重大伤亡取得的战果,不是一转眼就被对方夺走了,就是夜里突然起火,烧成了白地。取得的战果越大,周鲂的负担越重。
兵力分散,战线拉长,对他非常不利,却给了曹纂各个击破的机会。
激战十余日,周鲂付出近千人的伤亡,最后的胜利却还是遥不可及。
士气低落,厌战、惧战的情绪日益加重,也让周鲂颇为头疼。
这时,曹苗第一次向孙鲁班提出了谈判的建议。
谈判不是劝降,条件是让曹纂安全撤出江东,并且保证陈氏兄弟的安全,永不征赋。
孙鲁班虽然信任曹苗,却也觉得这个条件过于宽容,会让吴国颜面无存,不太合适,委婉的拒绝了。
曹苗也没有坚持。
双方再战,又打了七八天,周鲂攻占了七成以上的据点,却无力再进。他的伤亡太大,战线又拉得太长,被曹纂连续不断的夜袭闹得无法安生。
想彻底击败曹纂,除非增调兵力,或者请孙鲁班出手。
不管是哪个方案,都意味着周鲂的无能,之前的战绩都要打个折扣,有虚报战功的嫌疑。
一旦涉及到虚报战功,牵涉面就容易扩大。在吴王孙权有意打压以吴郡世家为代表的江东世家时,周鲂不愿因为自己的事授人以柄。
正当周鲂纠结时,曹苗再一次提议谈判。
拖了大半个月,孙鲁班也有些不耐烦了,对周鲂的尊敬也被消磨殆尽。这么一个小小的山寨,连地图都给他画好了,打了这么久,还拿不下来,和他名将的身份实在不相符,让人不免怀疑有互相吹捧的成份。
在一次军议时,她试探性的问周鲂,要不要帮忙?
周鲂原本还有些赞同,可是一看曹苗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得怒火中烧。
“请公主再给我五天时间,如果还不能取胜,再请公主出手。”
孙鲁班点点头,看了曹苗一眼。曹苗笑笑。“府君,恕我冒昧,我想问一句,你哪来的自信?”
周鲂垂着眼皮,不说话,只当曹苗不存在。
曹苗泰然自若,根本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我想,你之所以如此有把握,大概是觉得经过近一个月的较量,你已经摸清了曹纂的战法,可以有所针对,一举成功。可是我不得不说,你可能想当然了。”
周鲂本不想理曹苗,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何以见得?”
“这一点,公主最有发言权。你不妨问问她,当初在武昌,她和曹纂对阵数月,取得了怎么样的战果。明府麾下将士虽然精锐,却未必能超过解烦兵。明府虽然用兵如神,却未必能胜公主一筹。那你凭什么说,公主几个月都没达成的目标,你能在短短的一个月内达成?”
不等周鲂说话,曹苗笑道:“你是觉得公主年轻,还是觉得她是女流之辈,不足以论?”
孙鲁班看着周鲂,不说话。她原本就觉得周鲂看不起她,只是没表现出来,现在被曹苗当面质问,她很想看看周鲂是什么反应。
周鲂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曹苗立刻逼问道:“那明府以为,女子可以和男子一样统兵,征战沙场吗?”
周鲂顿时语塞。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如果说可以,那他就是赞成女子统兵。如果说不可以,那就证明曹苗所言不虚,他就是看不起孙鲁班。
他的确反对女子统兵,可是当着孙鲁班的面,他怎么说?
违心附和?他同样做不到。
周鲂只能沉默。
见周鲂迟迟不说话,孙鲁班很生气,一甩袖子。“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之后,你自己上书至尊,报功还是请罪,你自己看着办。”
周鲂面红耳赤,离席再拜,狠狠的瞪了曹苗一眼,拂袖而去。
曹苗叹了一口气,扬声道:“明府,天地阴阳,承认女子与男子一般,就这么难吗?”
孙鲁班恨声道:“别理他,一群自以为是的伪君子。他们贬抑女子,无非是怕自己不如女子,没有了抖威风的资本罢了。”
周鲂听了,气得仰天长叹,用力一跺脚,转身离去。
曹苗起身,走到孙鲁班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别生气,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孙鲁班怒气难消。
她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凭自己的能力统兵,战功也是自己一刀一刀砍出来的,凭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承认?自己还是个公主,都受到这样的歧视,那普通人家的女子还有出头之路吗?
男子、女子都是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为什么只有男子能统兵作战、位列朝堂,女子就不可以?
她要扭转这种偏见。不仅自己统兵作战,出将入相,将来还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