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淮对阿三的话倒是很感兴趣,喝止他们父子,命阿三将话讲完。
阿三便一五一十将那日晚间父子三人打架的情形叙说了一遍。
种守业父子齐喊冤枉。
“我说的都是实话,那夜月亮尚好,隔着门缝瞧的清清楚楚,老大眼上的伤就是那时落下的,亏他娘子还到处说是起夜撞到了门框上,你家老二也有伤,我瞧的真真的,只没伤到脸,伤该在胳膊上,胳膊必有被老大掐出的印子。我若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阿三斩钉截铁道。
武淮重重拍下桌子,怒道:“好可恶的父子!竟然联手欺负孤儿寡母!定不能饶,果直如此,便不只是讨要军费银子的事情,本公子要将你们带回城去,送官府严办!”
“公子饶命啊!单凭他一人之言,就送我们去见官,未免有失偏颇。”种守业嚷道。
武淮正要开言,只见种夫人带着两个家丁走进院来,袅袅与他施礼之后,方才笑道:“公子,民妇有几句话要问他们父子,求公子允准。”
“只管问。”武淮点头道。
种夫人便问道:“种大哥,你说你是赌钱输掉了三千两银子,那你说,是哪一天,与哪些人,在哪里赌的钱?”
种守业咽口口水,哏一哏,吞吞吐吐:“左右不过那些地方,那些人。”
“究竟是哪些地方,哪些人?又是哪一天,若坑你之人记不真切,地方总能记得吧?庄家总能记得吧?日子总能记得吧?”种夫人追问道。
种守业闭口不言,像是在思忖。
“是某月某日申时左右回家跟我说他输了钱。”种长氏插了句嘴。
“可是这一天?”种夫会接言问道。
种守业梗梗脖子,嗯哼一声:“是又怎么样?”
种夫人莞尔一笑,叫过带来的其中一个家丁上前,吩咐道:“柱儿,你跟大人们说说这几日你去各处赌坊查探过的情况。”
这被唤作柱儿的家丁上前作个长辑,开始说起,说到某日这一天,便是笑道:“这一日据说是财神爷的生日,这边规矩,所有赌坊都不曾开过门,也究竟不知种老爷是去哪里赌的,小的也问过平时跟种老爷聚赌众人,这近半个月以来,也都未曾在各处赌坊见过种老爷的人。”
“吓!难道这附近有地下赌场不成!这可是犯法的事!种守业,你快讲出来!若依你所言,当真能拿获开设地下赌场的贼人,县太爷必能轻判你的罪。”武淮拍手道。
“我,我们,我,我们是在街上赌的,跟我赌钱的我并不认识。”种守业急中生智,又开始胡说八道。
“在哪条街上赌的?当时跟前除了跟你赌钱的还有何人?”种夫人又追问道。
种守业抓耳挠腮,吭吭喔喔答不出来。
令氏便又上前做起和事佬,劝道:“公子,如此丢面之事既然公公不想说,不说也罢,横竖现在官银也找了回来,这些细枝末节,求公子就不要细究了,该是什么罪,民妇自跟公子去衙门领什么罪就是了。”
“朵儿她娘,你这是什么话!该是谁的罪就是谁的罪,为什么不追究,难道就一直纵容他们爷们为非作歹不成!”种夫人不由嗔道。
令氏却是一声冷笑:“这是咱们家的家事,不劳太太多费心。”
种夫人听她如此说,也有些生气,说声捣扰,领着两个家丁扬长而去。
种守业见令氏有大事化小之意,心下欢喜,朝武淮磕个头,谄媚道:“公子,小老儿知道错了,有了这次教训,以后杀死不敢再赌钱,一定老老实实做人,勤奋赚钱养家糊口,绝不敢再犯错。”
武淮却是一声冷笑:“你一心向好本是好事,不过若阿三所说俱是事实,那可不只是知错就改的事,本公子也不敢作主,只好带你们回衙门,由县太爷审询后定夺。”
“阿三,我们父子一向与你无仇无怨,为何要诬陷于我?”种守业闻言,扭头朝阿三而去,高声嚷道。
阿三只辨称自己说的都是真话,并无虚假。
“阿三兄弟,我知道你家的日子过的艰难,这十两银子我送给你就是了,千万别为了钱伤了街坊和气。”令氏自袖里掏出锭银子,上前递于阿三。
阿三登时红了脸,翻身爬起来,冷笑一声:“朵儿她娘,此话差矣,我阿三虽然日子过的穷,可也不是个贪图小利之人!若非不是事实,也不敢在大人跟前胡说,既然你这被骗了钱的苦主都再追究,我又何必做这恶人!罢了罢了,我这就走了。”
说罢,朝地上啐一口,临身走出门去。
武淮叫了两声没叫住,抬眼瞧令氏一眼,面容疑惑,不知她是何意。
令氏却也不肯再讲,只垂首立到一边去。
武淮见冷了场,心里有些不服,强作姿态,依旧厉声道:“种守业,既然苦主不追究此事,那本公子也不便强出头,不过欠的官银总是要还的,你这就写个一百两的借据与我,限期一个月,将这钱送到大将军府去,否则,别怪我无情,来抄家收监。”
种守业父子见令氏平息了大事,不过只是写个借据,方才放心,连连应着,叫种公端来笔墨纸砚,当即便写了借据。
武淮将借据收好,推说有事,起身告辞。
令氏留饭,他只不肯,也只得送他出门来。
武淮便让令氏回去,只让小朵和全儿送他出村即可。
小朵和全儿将武淮送到村口去。
四周无闲人,武淮方将怀中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