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用为难,我自带着两个妹妹走,如今我还是费夫人,还可以住在驸马赏给他的那宅子里去。”种小赛不知何时,推着轮椅过来,哑声对众人道。
“不用去住了,你相公已经在狱中畏罪自杀,驸马爷正着人收回那房子,念你未跟着他作过恶,且父母都已经被他所杀,便就饶过你的死罪,不过死罪可饶,活罪难免,驸马开恩,让你去城外大觉寺削发为尼,从此青灯古佛,为你相公犯下的罪孽恕罪去罢。”
随着话音,杨太尉与夫人走进院子里来。
令氏等人忙施礼拜见。
杨夫人忙还礼,携着令氏与小朵的手,笑道:“总算是拔云见日,我儿也不用嫁给那个无赖,才刚去见过公主驸马,驸马说他也是被那恶奴欺骗,以为他是个可靠之人,所以才上了他的当。他自当去跟圣上解释,解除这桩婚姻。德善公主也说无妨,她也会帮着说情,圣上必不会坚持,肯定能收回成命,还我儿一个自由之身。”
令氏施礼忙恭贺。
便有几个官差上前来,请种小赛这就移步大觉寺,依驸马之令削发为尼。
种小赛推着轮椅来到小朵跟前,给她施个礼,开口道:“我自知罪孽深重,出家为尼已是我最好的结果,只可怜我父母姊妹,我父母虽然有罪,可人都已经死了,求你开恩,买张草席入殓了他们罢。再有就是我这两个妹妹,稚子无辜,就算我和我爹娘做了再多坏事,也与她们无关,求你发发善心,收留她们在家,哪怕做个端水送茶的奴婢,千万不要让她们流落街头,我种小赛来世当牛作马当报你的大恩大德。”
小朵叹息一声,将她扶将起来,小花和小玲扑过来,抱着大姐的腿哭哭啼啼。
种小赛摸摸她们的头,呜咽道:“以后要如何,看你们的造化了。”
说罢,推开她们,推起轮椅,头也不回走出去。
官差便也跟了过去,一起出门去。
小花和小玲跟出门外,哭着抱住官差的脚,要跟姐姐一块儿走,被官差推开。
小朵和有礼出门抱住她们,种小赛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回一次头,跟着官差一径去了。
小朵和有礼这才哄着两个孩子回来。
令氏正与杨太尉夫妇在花厅叙话,不过翻来覆去说些感激的车轱辘话而已。
种婆与顾五将小花小玲接过去哄着吃果子点心去,小朵方才得空与有礼说些体己话儿,问他头一天去翰林院可还顺利。
有礼扯着她的手出门来,在她耳朵边轻语:“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回家好好歇息睡一觉,别的事不要操心,你相公再不用操心,今儿一去,师傅们便考我的学问,我对答如流,又博了个满堂彩,原本想瞧我笑话的几个师兄便也就闭了嘴,只管放心,论处事做人,你相公或许不如人,若论学识学问,怎么也算是上上等,到哪里去都吃得开。”
小朵听他如此说,这才放下心来,因这一折腾一宿未睡,自是精疲力尽,两人手拉手回家,有礼打水给小朵略略洗漱一番,便服侍她上床躺下睡了,自己拿起一本书,坐在床沿上瞧看,守着她。
不多时,种守仁便在门外低低的声音喊:“有礼呀,你也睡了么?今儿不用去翰林院点卯么?”
有礼放下书,走出来,对他父亲笑道:“家里有事,告了假不用去。”
种守仁眉头一皱,叹气:“这阵子家里事多,你说你这刚入翰林,便告假,岂不是惹上司不高兴。”
“无妨,我据实相告,家里出了这等大事,万没有不准假的道理,况我昨天一天完成了他们几个三天的工作量,深得师傅赏识,还是他主动让我回家照应照应呢。”有礼笑道。
种守仁方才放开面色,淡淡一笑,点头道:“朵儿睡了?”
有礼点点头。
种守仁将他扯进书房,把门关了,将儿子摁倒在椅子上,换一脸严肃面色,沉声道:“有礼呀,这一回咱们家可是摊上大祸事了,小朵原不想我告诉你,其实我呢,也不想告诉你,怕因此影响你的仕途,可如今为了这事已经死了两个人,我思前想后,还是觉着告诉你的好,免得到时候事发,你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有礼见他爹如此严肃,心里一急,面色就变了,疾声追问究竟是什么事。
种守仁便把小朵和自己怀疑当今驸马爷秦磊乃是小朵的亲生父亲种三良这事说出来。
有礼闻言,大吃一惊,立起身来,拉着父亲的手,连声道:“不能够!虽然岳父在家时,我尚没有清醒,还在懵懂之中,可在我的记忆里,他是个爽朗痛快的大好人!说什么也不会做这种弑妻杀女的歹事来!是不是你们看错了,只是容貌相似之人呢。”
种守仁摇头叹气:“若只是容貌相似之人,又何以要对咱们痛下毒手?咱们何时与公主驸马结下过仇怨?那日我和朵儿去公主府,瞧的清楚,虽然是蓄起了胡须,可一个人的容貌哪是那么容易就更改的了,还是一眼便认出他明明就是种三良呀!”
有礼沉思半晌,缓声道:“如此说来,京城咱们是呆不得了,不如找个机会,回乡也罢,去别的地方安居也好,只离开这里也就是了。若他真是岳父大人,虽然做出这等歹事来,可终究是朵儿的亲生父亲,没有为人子女者,揭发父亲罪行的,有悖人伦天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们能走到哪里去?只怕他起了杀心后,不能收手,只要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