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听冯氏这番说话,不禁十分诧异。却是谢怀德任职之处与阳古城相距不足百里,英娘是个惯会做人的,谢怀德也素来爱惜家人,是以两家常有走动,因此梁氏倒也知道些英娘情形,他们夫妇领着旨意进京前英娘还好好儿的,且是怀胎待产,离着生产且有三个月呢,便是双胎早产,也不能早了这许多去,如何好端端地早产了不说,连着孩子也夭折了?
只梁氏也知谢显荣与冯氏为人,若是自家贸然将疑问说出,他们夫妇虽不至于偏帮着李家,可在元哥儿立为太子的当口,只怕也不肯生事的,是以只把疑问隐在心中,到得谢怀德回房,又屏退了丫鬟们,这才将自家疑窦与谢怀德说了。
谢怀德正拿着帕子擦脸,听梁氏讲完,他从前就是个机敏的,做得这些日子亲民官,见了好些个阴私龌蹉事,更是老练,听梁氏说完,又问道:“书信上可有姐姐手迹?”
梁氏有些赫然:“我只听嫂子提了这事之后就有些不安,这句倒是不曾问过,是我不周到了。老爷即问,我明儿问过嫂子就是。”谢怀德只道是:“这事很不用你,你且歇上两日,预备着皇后召见。”梁氏自然答应。
到的次日,谢怀德给马氏请安之后,只做个不知道的模样,闲闲地把英娘提了一笔。马氏素来疼爱信重谢怀德,听得他问英娘,顿时放声大哭,扯了谢怀德袖子道:“皇后殿下与荣王殿下大喜事在前,你父亲与哥哥连着哭也不许我狠哭,怕人听着,说我们家恃**而骄,不知进退,连累了两位殿下。我也知他们说得有理,到底英娘和孩子们可怜。”
谢怀德在马氏身边坐了,把个帕子替马氏拭泪,又哄道:“是姐夫来信的么?姐姐可说甚?她身子如何?”马氏哭道:“你姐姐身子弱得那样,如何拿得动笔!不过是你姐夫来的信,他倒是有愧,可有愧又如何!只可惜了我一双外甥!”听着马氏这话,谢怀德眉头不由得扬了扬,继问道:“姐夫有愧?”又道:“姐夫的信在哪里?”
马氏听谢怀德不住地问李鹤来信,倒是止了哭,抬头将谢怀德瞧了眼:“你要看信做甚?”谢怀德笑道:“事涉我姐姐与两个外甥,我做弟弟舅舅的问个明白也是应该的。”马氏听说,也觉得成理,便道:“信在你哥哥手上哩,你要看,问他要就是了。”
谢怀德盯着要英娘书信,是他与梁氏一般心存疑问,是以要从书信上窥探一二。李家与承恩公府报信时,多半是李鹤执笔,依着英娘的周到性子,多半儿会在丈夫书信上添上几句。若是她不曾添得,要么是病得拿不动笔要么便是她早产另有蹊跷。前者,病成那样,李鹤若是在信上提了,马氏不能不说;若是李鹤不提,瞒着英娘病情与他们有甚好处?要么便是她早产另有蹊跷,是以李鹤才不叫她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