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配也容易,马帮出了“茶马道”的货,优先发往长沙便是。
这些货,通常都是别的客户预先定下的,但先来后到这个事儿,还不是管事儿的嘴皮子一碰的事情。
安仁镇的军寨内,除了司令部的人还有点矜持,底下那些大兵,大队长小队长、营长连长,逮着机会就看能不能过来亮个相。
做中间人的,就是“治安维持会”的大队长黄片。
半个月时间,王角在安仁镇十几万人的眼中,那就是手眼通天、人傻钱多、任性跋扈的奇葩。
当然了,北苍省状头这个头衔,依然是杀伤力巨大。
“真就是养着千几百娃娃?”
“老子从‘八古集’过来原本就想看个热闹,想看大老表被腰斩凌迟。现在老子看个屁,老子逮鱼摸虾做生意,烧一锅‘羊锅鱼’,守着娃娃堆儿,还怕开不了张?”
“赚到钱,那就该是火好喽。”
“王委员就是来消遣,我们算是赶上喽,做点小生意,一年抵三年。”
“听说要办个学校哦?”
“哪个说要办学校,就是搞个‘军训’……我去镇里买盐,问过了的。”
永乐江的河畔早市,各种小道消息和热闹,但基本上都是围绕着这突如其来的“人潮”。
有些专门做牙行生意的,打着各种“中介”的头衔,流窜于码头和市镇之间,好些个像样的客舍、逆旅,其实都被中介包了下来。
赚个差价,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原本该是在长沙城才有的现象,在这里,居然也小小地来了一波。
好在学生蛋子们在组团离家的时候,应该也是被嘱托过的,除了身份证明之外,但凡有两个小钱,都是藏得严严实实。
找到王角的驻地,就是一个劲地兴奋,表示自己是特意过来投奔,剿匪卫国那是必须的,保境安民那是肯定的,王委员你用了我,队伍定然是兴旺发达。
几乎所有少年,想法都很纯粹,升官发财,就在今天!
没有什么追求理想的意思,理想固然有,王角在他们的嘴中,就是“理想”,然后,他们追逐现实。
“福主庙”左右的大通铺,此刻已经开辟了一个场地出来,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地,被几百号人踩踏过后,竟是板结硬实,搞得跟草场也似。
“这些熊孩子,都是奔着升官发财来的,倒是挺好。”
王角笑了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他们出发的动力之一,或许还带有美好的想象,但是到了安仁镇,见到了王角之后,就很务实。
这可比王角强多了。
王某人从南海一路北上,也就是到了这里,才陡然明白过来,死去京城还是窝在杀龙港,没个鸟毛区别。
早晚都要伸头来一下,自己既然不愿意选择自杀了断,那就只能放弃幻想。
跟冲动、感性,全然不搭界,纯粹就是怎么逃避也是没有卵用。
“姐夫,让他们拔草,他们中的不少人都不乐意,还能指望他们老老实实‘军训’?”
“我也就是图一乐,他们过来,主要还是看怎么砍人脑袋嘛。”
轻笑了一声,王角拍了拍彭颜料的肩膀,“稍安勿躁,这才几天呐,你就知道他们一定都不愿意弯腰拔草?”
“你看那几个天天蹲排水沟旁边钓黄鳝的,一口一个‘泥腿子’‘泥脚子’,唯恐干活坏了他们的身份,我真想打他们一顿。”
“可以啊,你是我保镖,还是我小舅子,你只要想打他们,那就打。我现在任命你为教官,你训几个孩子,有什么不可以的?”
“……”
彭颜料只当王角在开玩笑,“姐夫,别说笑呢,现在这么多人,不出乱子还好,一旦闹出了乱子,那可不得了。”
“不急的,下午不是还要分区看看、聊聊天么。先让那些愿意干活的,去干几天活,那些不想干活的,看情况而定。”
言罢,王角先去了临时的食堂,因为人多,都是分了批次吃饭。
青少年虽然乱哄哄的,但分了大通铺之后,就是一二三四轮着吃饭,倒也是知道秩序,这一点,反而比“八古集”的乡民们要强。
王角在灵官渡那里吃饭,“八古集”的人,争先恐后极为热闹,那场面,说是失控也不为过。
那才多少人?
这里多少人?
只这一点差距,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彭颜料跟着王角到了临时的食堂,说是食堂,其实就是大棚子,但棚子并不简陋,桌椅板凳都有,都是用毛竹做的。
顶棚用了竹编加树枝,还有一些石头片,能遮风避雨。
到了食堂,正在扒饭的学生们,都是甩开了腮帮子在那里吃。
狼吞虎咽很是狂放,倒不是说伙食多么的好,恰恰相反,主要就是以本地咸鱼当肉食,肉蛋虽然有,但供应不起来,安仁镇那里开了个高价,都在算计着王角身后“新义勇安民委员会”的拨款。
所以主要就是永乐江上湾或者“八古集”的腌渍品,配合“朝岭寨”库存的菜干,比如说笋干之类,还有一些“万年青”、木耳、菌菇,也就凑合着对付。
饿了两三顿,管你好吃不好吃,能吃就行。
再说了,大食堂的饭,不要钱。
这个“不要钱”三个字,杀伤力尤为厉害,安仁镇不少年轻人,都是伸着脖子想要凑进来。
而这里四个大通铺的九百多号学生,其中不少人则是伸着